顏殊一向是個很聽話的弟弟，現在顏胥讓他把心裡話都說出來，他就全都說出來了。</P>
“哥哥，你希望我當個天真單純善良的好人，可你自己是怎麼做的？”</P>
顏殊：“你做得比我還過分！你不也是拿錢砸清清？你還讓他監視我，我不用問都知道你是怎麼和他說話的？你當著我的麵都能那樣說他，你和他私下說話能有多客氣？你怎麼能那麼對他？”</P>
顏胥嗓音乾澀，似乎找到了反駁的根據，怒極反笑，“那他還不是同意了？他缺錢，那麼錢就是他的軟肋，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為了這點錢去傷害你？</P>
他現在出爾反爾，倒是在你麵前當了好人，以後還能繼續這樣博你同情，從你身上索取錢財！你彆天真了！”</P>
顏殊氣得臉都紅了，可盛怒之下不見半點淚意，一反平常的嬌弱，</P>
“他才沒有！你看看你又來了！你從來就沒改過你對彆人的偏見！人家隻是出身窮苦，又不代表品行低劣！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和你不是一個階層的人，都不配和我當朋友？也不配和我在一起？”</P>
“他對我有多好，你根本不知道！才不是因為錢！他已經把你給的錢還給我了，才沒有出爾反爾！他對我很溫柔貼心，就算我再怎麼使喚他，讓他做再多事情，他也總是對我很好！”顏殊氣得頭腦發懵，想到哪說到哪。</P>
“我在宿舍裡有一點點不舒服，都是他在照顧我！我和舍友鬨彆扭，也是他第一時間開導我們！他的學習成績比我好了幾倍，還願意在兼職下班回宿舍後，來幫我完成我的專業課作業！”</P>
“我和他比起來，我也隻有錢能給他，他和我都知道，我才不是在施舍他，我隻是在儘量回報他對我的好！”</P>
顏殊說著甚至是有些怨恨顏胥了，“你那樣才叫施舍！你在打賞，你在雇傭，你在恩賜！”</P>
顏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尊重他，你看不起他，就等於不尊重我，也沒有把我當成一個獨立有人格的人來對待！哥哥，你和清清比起來，甚至人格都不如他高尚！”</P>
顏胥眼眶一片赤紅，他在殊殊心裡，終究還是變得這麼不堪了。</P>
從何時起，殊殊和他不再是最親密無間的親人了，他的心開始偏向了其他人，他想要丟下自己去追尋自己的人生，而顏胥覺得自己甚至開始無能為力。</P>
“好，很好。”顏胥已經說不出什麼話了，嗤笑著：“那在你心裡，我又有哪點比不上你的那位親親男朋友呢？”</P>
反正都說到這份上了，顏殊也不怕再多說一點了，“他除了第一次罵我還很快就道歉了，後麵他罵人都是為了維護我，才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沒道德！”</P>
“他身家過億，不提家世，他也和你看好的那位白手起家的富一代沒有區彆！你見過他滿牆的獎杯嗎？見過他在比賽場上有多厲害嗎？他在自己的領域做到了極致，這難道就要因為他的職業是電競選手就要被你瞧不起了嗎？”</P>
“而且他除了罵人很臟這點能讓你詬病以外，他和我相處都很尊重我，我們的相處是平等的！他絕對不會以‘為了我好’這種借口來做傷害我，或者傷害我朋友的事！”</P>
顏殊認真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這是你從來都沒有做到的事情！”</P>
顏胥：“我是你哥，他是什麼？他和我本來就不一樣，你用他的立場來要求我？我怕你受到傷害，怕你吃苦，我錯了嗎？！”</P>
顏殊反駁：“你的方式錯了！再說了，你怎麼可能護得住我一輩子？人這一輩子這麼長，我不可能不會受到傷害的！”</P>
話音剛落下，顏胥立刻厲聲回擊：“我能！”</P>
顏殊怔愣了幾秒，看著哥哥，哥哥臉上似是痛苦又壓抑著怒氣，可他眼裡更多的是固執。</P>
顏胥固執著重複：“我能！隻要我還活著，我就不會允許任何可能傷害你的人靠近你！”</P>
...沉默，死寂，顏殊把想說的話都說光了，卻發現哥哥根本沒有聽進去，頓時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P>
大約過了一分鐘，顏殊開口：“我不願意！”</P>
也許是剛剛太用力大聲吼叫，一鼓作氣說了太多，顏殊的聲音有點啞了。</P>
“我不想一直在你的庇護下，不知世事，糊裡糊塗的活著。”</P>
顏胥聲音也開始變得沙啞：“不知世事有什麼不好？媽媽在臨走之前和我說，要好好護著你，把你帶大。”</P>
提到媽媽，顏殊眼眶也紅了，他抽了抽鼻子：“這又不衝突！你確實把我好好帶大了，但你是不可能護著我一輩子的，我總得自己去經曆自己的人生。”</P>
顏胥：“...是那個打遊戲的這麼教唆你的嗎？讓你和哥哥鬨翻。”</P>
顏殊又對他怒目而視：“你還是不懂！我剛剛和你說的，你都不懂！他才沒有教唆我，他還說過你帶大我一定很不容易，他很尊敬你的！”</P>
顏胥偏過頭，不再看顏殊，低聲道：“你現在的心都偏到不知哪裡去了，為了這樣一個人。”</P>
顏殊反擊他：“哥哥，你確實沒有辜負爸爸媽媽的期待把我養得很好，可是哥哥，你看看你自己，你都長成什麼樣了？你以為你現在變成這樣不講道理的樣子，爸爸媽媽就會開心了嗎？”</P>
他站起來矮了顏胥許多，隻能仰頭看著顏胥，即便仰得頭都酸了，也不肯退讓一步。</P>
顏胥卻是率先坐了下來，在和顏殊的吵架中，他率先徹底敗下了陣。</P>
然而顏殊也沒有贏。</P>
又是不知道多久的沉默，二人僵持著，顏殊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動，卻又聽見了顏胥的話，聲音幾近哽咽。</P>
“...原來我是這麼...不可理喻的人，也難怪，殊殊...不想要哥哥了。”</P>
顏殊心裡一慌，連忙坐到顏胥身邊，去看他。</P>
顏胥神色頹然，麵無表情的紅著眼眶，一顆顆淚水從他的眼眶裡滑落，顏殊才發現他在無聲落淚。</P>
這是顏殊第一次看見哥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