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整個廢墟般的黑霧空間裡，全是卓開天和崔永利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崔永利的狀態，似乎比卓開天強一點。

也或許是經歷得多，意誌力比較堅定吧。

他一邊在地上翻滾著哭嚎，一邊竟還能從慘叫聲的間隙裡，斷斷續續蹦出句子——

「大、大佬！！我、我我……我錯了！！我、我不該覬覦您的東西……我不該擅作主張……大佬……放……放過我……」

崔永利一邊痛苦地打滾，一邊將臉朝向火光中林川的方向。

幾乎是匍匐在地上，求饒的姿態十分卑微。

痛苦的卓開天，那也是有樣學樣！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向誰低頭的一天！

更別說，是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

甚至，他最厭惡的哥哥卓天瀚也在！

但是……

實在是太痛了！

隻有真正體會過這種比深入骨髓還更恐怖的痛苦。

才會發現，尊嚴、臉麵什麼的，根本不值一提！

他隻想快點結束，這讓靈魂都崩潰的痛苦！

而洛彥平翁洵等人，遠遠看著這兩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強者，如今連臉麵都顧不上的畫麵……

那心情，也是相當複雜！

再看向那一抹火光。

再聽著那悽厲慘叫。

都忍不住咽了咽喉嚨，渾身緊繃，恐懼到了極點！

不過，恐懼歸恐懼。

諸如洛彥平、翁洵，這與林川有過嫌隙的兩人。

他們望著那火光中幾乎不成人形的林川。

心底又生出些別的想法——

火光中的林川，確實強到無敵！

他那火光，簡直是帶著毀滅性的能量！

想要弄死誰，那都是輕而易舉！

但是……

洛彥平與翁洵眼界也不俗。

他們看出來——

此時的林川自身，應當已經是強弩之末！

那股火，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

應該要不了多久，他自己，也會被火焰吞噬！

如此一來，林川一樣是成為歷史！

雖說巴卡諾夫的人頭，他們沒人搶到。

雖說林川的人頭，恐怕也不屬於他們任何人。

但這樣的結果，似乎也不算太差。

巴卡諾夫死了，林川死了，卓開天死了，寺尾死了……

這一波強者逝去，洛家和天機閣即便沒有獲利，但也能獲得一次休養生息的機會。

再發展一段時間，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不過，前提是……

此刻被火光包圍的林川，能留他們一條命……

洛彥平和翁洵等人，此刻最怕的，就是林川在死之前，拉所有人下水！

他們屏住呼吸，努力降低著存在感，生怕被林川關注到！

林川也確實沒有時間關注他們。

他感受的痛苦，其實是與卓開天、崔永利類似的！

那火焰，並不是完全為他所用！

他像是受到反噬一樣，同樣痛不欲生！

似乎真的隻是一股信念，在支撐著他。

他自認為他的信念已經十分堅定了！

他真的不想死！

瘋狂地不想死！

但是……

似乎始終沒能真正參透，向死而生的奧秘！

所以，就這麼結束了嗎？

不甘啊！

林川是真的不甘心！

但似乎，他的不甘裡，缺少了某種，更為強烈的寄託！

所有人臨死前，都會不甘。

而他與「所有人」，顯然並無太大區別！

意識越來越模糊之際，林川的身體越過腦子，突然轉向捲軸所在的方向。

此刻爆炸停歇，虛影又從捲軸中竄了出來。

它看著那冒火的林川，同樣是咽了咽喉嚨！

它簡直不敢相信，現在的林川，怎麼還活著！

但這活著，好像也是離死亡不遠了。

虛影感受著那火光朝自己緩緩靠近。

它的恐懼，一步一步仿佛凝成實質！

當林川靠得更近，那身上冒的火星子都要濺射到它身上時。

虛影才咽著喉嚨艱難開口：「大、大佬……求、求放過啊……」

「你這個狀態……那真的是沾誰誰死……」

「您隨便一點火星子濺射到我身上……我感覺我都是要灰飛煙滅的啊……」

「大佬！！停啊！！」

然而，此刻的林川，似乎已經根本聽不到它的聲音了！

虛影是真慌了怕了，整個捲軸，「唰」地一下捲起飛走。

而失去了捲軸的庇護，那一具白骨，又曝露了出來。

隻看這白骨，幾乎已經很難判斷生死！

但在這白骨眉心處，依舊能看到一點星光！

那是……

生死脈！

原本被電鰻蘊養到鐵絲粗細的生死脈！

此刻，別說頭發絲粗細了，它已經細弱得隻剩下一點星光！

恐怕再堅持幾分鐘，就要徹底消散了！

消耗一整條生死脈，才吊著一條命！

還好這時的電鰻是在養屍球裡。

否則看著生死脈的消散，它怕是要心疼得滴血！

虛影不是生死脈的主人，看著也心疼。

而看著似乎已經失去意識，隻剩下本能的林川，一步步靠近阿依雅。

他似乎是想去抱一抱阿依雅。

但是——

虛影當即尖銳出聲：「大佬！你清醒一下！」

「你現在的狀態，根本不能接觸任何人！」

「快停下來！你會害死她的！！」

然而，即便是這樣的警告，意識模糊的林川也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