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那個是什麽?”那對情侶中的圓臉女生伸出手,顫抖著指著公交車後排座位。
眾人順著她的手指指向看去,隻見公交車後排靠窗位置坐著一個……
蘑菇?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寬大風衣的人,鬥篷一樣的風衣將他身體從下到上全部蓋住,頭上頂了一個大到誇張的兜帽,整張臉隱藏在帽子的陰影下。
那人的風衣,再加上頭上那個圓圓的大兜帽,看上去就像一個黑色的大蘑菇。
凶臉男人咽了口口水:“剛才這個人就在這嗎?”
中年男人眼神也警惕了起來:“我沒注意。”
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對勁,這麽顯眼的一身裝扮,剛剛不可能沒有人注意到。
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剛剛在公交車裏鬨出這麽大動靜,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後排座位上居然還坐著個人。
圓臉女生抱著男朋友的胳膊害怕地問:“他怎麽都不動?他是人嗎?”
凶臉男人試探著走上前幾步對著黑蘑菇喊道:“喂,你也是玩家嗎?”
黑蘑菇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樣。
男人回頭看了眼眾人,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挺了挺腰板,走到黑蘑菇麵前說道:“我就看一下,你要是鬼的話就別……別生氣啊。”
依舊沒有反應,男人小心翼翼伸手把那風衣帽子掀下來道:“你——我艸!”
話音戛然而止,對上的是一雙冰冷,不帶任何情感的眸子。
那雙純黑的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像是食肉猛獸在看腳邊一隻亂蹦躂的青蛙。
他看上去不過才二十歲出頭,卻讓凶臉男人這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男人心中發怵。
他被這雙眼驚了一跳,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剛剛一直不說話,我們叫了你好幾聲,你好歹回一句啊。”
黑蘑菇歪頭眨了眨眼,眼中的冰冷褪去,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
凶臉男人咽了口口水道:“你是人還是什麽東西,怎麽一直不出聲?”
連帽男生也望過去,不禁張大嘴感歎:“哇——美人啊。”
兜帽一摘露出的是一張漂亮精致的臉,皮膚光潔白皙,每一處五官似乎都經過精雕細琢,褪去冰冷的雙眼異常靈動,純黑色的瞳孔像是一塊寶石,在車內燈光的照耀下亮的驚人。
公交車後排座位設計的要高一些,這人坐在高處俯視著下排的人,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黑蘑菇’突然緊緊抿著嘴,周身泛起一股不悅的氣息。
凶臉男人一臉無措,他又說啥了,這人怎麽突然生氣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季尋現在就是生氣,很生氣。
就在剛剛,他被通知下崗了。
因為業績差被主係統質疑有消極怠工的嫌疑,季尋收到了自己被開除的通知。
想他前半生兢兢業業刻苦工作,從幼兒時期就開始在逃生遊戲裏打童工,長大後仍然任勞任怨,雖說玩家從他手下逃生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七十二,但是他還是堅持工作搬磚。
日複一日,終於攢夠了積分在黑鬆林裏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一間小木屋,還沒來得及住就被開除了。
為了對他的放水行為施加懲罰,季尋被逃生主係統投放到隔壁兄弟係統管理的無限流遊戲中,美其名曰好好學習一下人家守關boss都是怎麽乾活的。
狗老板!天打雷劈!
連帽男生發現自己竟然神奇地從這個黑蘑菇臉上看出了一絲委屈的表情。
“你怎麽了?”
季尋抬頭看著這個娃娃臉,聲音有些難過地答道:“我剛買的房子,一天都沒住。”
連帽男生同情道:“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進這個遊戲之前我也剛收到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早知道就不這麽玩命學習了。”
兩個經曆相似的玩家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架勢,凶臉男人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