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足足愣了有兩分鍾才反應過來，臉色有幾分古怪,盯著謝少棠的臉看了很久,才疑惑著開口：“少棠，你該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謝少棠一反深思熟慮的本性，目光直接又熱切，仿佛要將滿腔的情意都融入眼神中,證明給季末看。

如果謝少棠承認是開玩笑倒還好，哪怕謝少棠表現得猶豫一些、不自信一些也好，可見到這麽認真的表情,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其中溢滿了的真心。也就是季末想法簡單,從來沒往感情的方麵想過，但那不代表當謝少棠表現得那麽明顯時，季末還會看不出來。

季末的臉色有點怪異,想開口說話,卻一副糾結的臉色，什麽都沒說出來。

謝少棠本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臉色尷尬卻沒有膽怯，反而站在原地,一副非要等到季末答案為止的模樣,哪怕季末到最後還是要拒絕，他也認了。

奇怪的是，之前的緊張與忐忑，因為這番話而完全消散。不管季末最終的答案到底是什麽，謝少棠都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去迎接它了。

這種時候多說一句話都有可能弄巧成拙，謝少棠隻憑本能開口告白，過後卻並不後悔。

謝少棠頭腦一熱就說了想和季末交往的話，按理來說不被季末痛打一頓，待遇最多也是像龍煊那樣被季末唯恐避之不及，但謝少棠運氣其實不錯，他的直覺也幫了他一回，由於天時地利人和，這種時候他說出這樣的話，反而不會引起季末的反感。

試想一下，季末剛被龍煊弄得頭大，還以為自己有什麽毛病，在謝少棠身上證明了自己沒事，心情自然會變好。而且以季末和謝少棠的關係，兩人同居了那麽長時間，謝少棠是季末這個世上最知心與最信任的人，連季小狼都不能跟謝少棠相提並論，因為兒子雖然是親生的，但畢竟年紀小，談論話題的時候別說跟得上季末的思路，能聽得明白都不容易。

所以季末吃驚歸吃驚，卻並不生氣。

說實話，季末很少會跟謝少棠生氣，唯一一次還是在沒弄清狀況的條件下，以為謝少棠把戰場當兒戲，還把兒子也帶到了戰場。但事後證明，衝動是魔鬼，再完美的人也會犯錯，何況季末並不覺得自己就是完美了。

除此之外，季末跟謝少棠不管是生活上還是事業上，都非常的合拍。

愣神的兩分鍾裏，季末還真的考慮過跟謝少棠交往的可能性，沒有立即提出拒絕。

不過他還是臉色古怪地對謝少棠說：“……這恐怕不行。”

謝少棠臉上雖然有失望之色，但也沒有太失態，而是苦笑道：“因為你不喜歡我嗎？”

“那倒不是。”

季末是務實主義者，沒有別人那種“必須互相喜歡到一定程度才能交往，在愛得死去活來時結婚，結了婚蜜裏調眼裏隻有對方”的浪漫情懷。

在他看來，自己的另一半，品德什麽的先靠邊，首要是自己信得過的人，其次是能與自己合拍，不說凡事支持自己，至少也要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如果這兩點都能達到，季末想不明白自己還有什麽理由會對對方沒有感情。

季末對謝少棠，當然也是有感情的。

或許這份感情裏是親情和友情居多，愛情尚未綻放，但也算萌芽階段，否則他不可能還站在謝少棠的麵前，跟他說這麽多。

別看季末和謝少棠表麵上都還算鎮定，其實季末的手心裏全是汗，心跳也微有些快，謝少棠更是體溫驟升，臉上因季末那一吻而燃起的熱度都還沒退卻。

“那是什麽？”謝少棠敏銳地感覺到季末對自己不一定是一點都不喜歡的，至少他看起來比龍煊有勝算多了，這不是他自戀，而是下意識思考得出的結論，即使這個結論連他自己都不大能相信。

可既然是有喜歡的，又為什麽還要拒絕呢？

謝少棠眼裏寫滿了不解。

季末的臉色更加怪異了些，過了半天，才不自在地回答他：“……兔子不吃窩邊草。”

謝少棠：“？”

“我當你是同伴、手足，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但很多時候同伴關係裏如果摻雜了愛情，單純的關係就會變得複雜……比如做事的時候會影響判斷，失去理智。”季末猶豫了一下，還是儘可能地跟謝少棠說清楚。

如果真的跟謝少棠在一塊了，季末不能保證自己還能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理智，愛情如美酒，一旦沾上了就很難不受影響。

季末見多了出任務的時候因愛侶落入圈套而方寸大亂的賞金獵人，同伴與愛侶身份重疊，這在黑暗中步步為營的獵人眼裏就是大忌。

如果謝少棠隻是個普通平凡的人倒還好，起碼不會置身於危險之中，以季末的能耐，他不會讓自己所愛的人有本分陷入危險的機會，同樣的，他也不可能在在後方有危險的情況下繼續出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