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顧新城和廖捷來到了高蓓的病房。
這時候的她,已經恢複了平靜,正在接受進一步的心理治療。
看著身穿警服的兩人進來,她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悔恨:
“顧警官,人,是我殺的。我認罪。”
顧新城點點頭,輕聲說道:“嗯,你先積極配合治療。醫院也會對你的精神狀況做一次全麵鑒定,這可能對你的量刑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不過現在,你還得告訴我們,你到底是怎麼布局殺死楊晉元的?”
高蓓扯動嘴角,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那天,我其實在露營區裡紮了兩個帳篷。楊晉元4點多接到的語音電話也是我打的。我跟他說,帳篷搭在了東區的2號位,讓他先過去把烤肉架弄好。我帶妞妞去個洗手間,再過去跟他會和。那個帳篷裡麵有準備好的飲料、餐點,當然,我在上麵動了手腳。放了足量的安眠藥和致敏素,他隻要吃上一小口,就會馬上陷入昏迷、休克,直到窒息。”
“所以你跟妞妞一起去收的,是另外一個帳篷?你早就預想過,警方可能會向孩子求證當天的細節?”廖捷不可思議的問道。
“沒錯。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我一定要謹慎再謹慎。那天,我先帶妞妞到了我爸媽家。傍晚又調轉車頭開回了風景區。但這次我沒去停車場,而是熄火關燈,停在了路邊。我把零食和帳篷先從箱子裡清出來,再推著它到了2號營地。
那時候,楊晉元已經沒有了呼吸,死掉了。我把他塞進行李箱,又收好帳篷,扔進了景區的垃圾桶。當時天已經黑了,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我。”
聽完高蓓的講述,警員們終於搞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事後,他們曾經到新港購物中心核實過,高蓓曾經那裡購買過一隻全新的同款旅行箱。她摘掉了乘客掛牌,沒有要求任何折扣,用的也是現金。這樣就不會留下任何的消費記錄。
就這樣,她順利的完成了偷梁換柱。利用一次環島遊,就處理了楊晉元剩下的骨骼組織和作案工具,也製造了家中行李箱並沒有被打開過的假象。
不過,終究是百密一疏。在警方的不懈追尋下,她還是露出了馬腳。
顧新城還要幫刁磊追問一個問題,“你是在嘉園小區的公寓裡完成的分屍嗎?為什麼我們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高蓓淡淡了笑了笑,抬頭望向窗外,輕聲說道:“彆忘了,我們公司就是做日化產品的。作為質檢化驗員,拿到高濃度的漂洗劑原液,對我來說不是難事。我一天拿一點,公司根本不會發現。而且,隔離布、剪骨鉗這些工具,我早就準備好了。天知道,這一整套流程我練習了多少次?又怎麼可能留下痕跡。”
“這麼說,除掉楊晉元的這個念頭,在你心裡醞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廖捷說道。
“沒錯。三年前,如果他不同意跟我離婚,或者妞妞判給了他。那個時候,他就會是個死人了。”高蓓繼續看著窗外,眼神中透出了一瞬即逝的狠戾。
此時此刻,恢複了神誌的她,偶爾還會對自己的執念感到後怕。但世上終究沒有後悔藥賣。犯了罪,就要接受懲罰。
“對了,我們今天來,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楊晉元的哥哥楊誌決定,作為受害者唯一的家屬,會為你向法院求情、爭取輕判。”
高蓓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向廖捷和顧新城,語氣中充滿了不解。
“楊哥?為什麼?他不恨我殺了他弟弟嗎?
要知道,這個哥哥一向最疼楊晉元。高蓓自己也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敗露後,會求得任何人的原諒。
“當然是因為妞妞。這孩子這麼小就失去了親生父親,現在母親又變成了殺人犯。為了她今後的人生打算,楊誌作為妞妞的大伯,想必也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才決定這麼做的。”說著,顧新城把藏在背後的小鴨公仔遞給了高蓓。
“你好好休息,等待鑒定與判決吧。有可能,你還有機會見到妞妞長大成人。這個小鴨公仔,是妞妞讓我們轉交給你的。”
說完這些話,顧新城便和廖捷一同離開了。就在他們帶上病房房門的一刻,他們的身後,傳來了高蓓痛哭的聲音。
那是一個母親悔恨的痛哭,也是一名罪犯最直接的懺悔。
此刻,顧新城的心中又響起了那句關於懺悔的名言:
順境中,我的疚愧之心是多麼的熾熱,但卻始終安眠;
直到犯罪後,誠摯的懺悔,才讓我真正的從夢中,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