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輕半張臉都被他捂住了，隻露出昳麗的眉眼，他低垂著眸子，眼睫顫動的像是小飛蟲。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後，葉野抿緊了唇，連忙挪開視線。
“哢嚓——”
溫輕聽見頭頂響起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他眼皮跳了跳，死死地掐著掌心。
一秒、兩秒……一分鐘後，再次響起一道吼叫聲，聽起來離他們有一段距離。
溫輕瞬間長舒一口氣。
葉野掌心發癢，連忙鬆開手，在褲腿上擦了擦手。
溫輕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轉身道：“謝謝。”
葉野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一開一合的唇上。
溫輕見他盯著自己，問道：“怎麽了？”
葉野臉色一變：“誰看你了！”
溫輕：“？？？”
李冉看看溫輕，又看了看神情不太自然的葉野，猶豫片刻，慢吞吞地開口：“那個……我們先走吧。”
溫輕點了點頭，走過去扶起李冉。
李冉拍拍屁股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忍不住乾嘔一聲：“這特麽是什麽味道？”
葉野目光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了前方一個小山洞裏。
三人對視一眼，走向山洞。
山洞不算高，溫輕和李冉暢通無阻，葉野險些撞到頭，隻能勉強站直身體。
一進去，撲麵而來一股濃重的腐臭味。
溫輕立馬捂住自己的口鼻。
或許是因為這股惡臭，剛才老虎聞不到他們的氣味。
往裏走了兩步，溫輕看到了臭味的來源。
一個半人高的鳥蟲屍堆，一層一層的疊起，最底下的屍堆大約有一米長，從下至上每一層屍堆逐漸變小，一共五層。
每一層都堆積著密密麻麻的鳥雀屍體、各種昆蟲的口足、透明羽翼等等，還有一些紅紅綠綠的果凍狀物體，棕色黑色樹皮等等。
溫輕強忍著嘔吐的欲望，這下知道為什麽這段路上一直都看不見鳥雀。
小半個森林的鳥都被抓到這兒了吧。
葉野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屍堆前，俯視打量。
圓形的，一層又一層。
葉野皺了皺眉：“這東西有點眼熟。”
溫輕盯著看了會兒，看出了屍堆的模樣。
他有些難以置信：“這、這好像是個蛋糕的樣子。”
葉野垂眸，伸手捏起一塊，垂眸凝視片刻，低聲道：“花、樹皮、果肉……”
“這些都是金絲猴的食物。”
話音剛落，門口響起一道輕微的動靜。
那隻穿著衣服的小金絲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洞口，它手裏拿著一朵小花，麵無表情，藍白色的臉陰沉沉的，盯著離屍堆蛋糕最近的葉野。
葉野目光跳過小金絲猴，看向洞外。
沒有其他動物。
葉野指尖微動，緩緩抽出一把小刀。
溫輕眼皮一跳，連忙攔住他，壓低聲音說：“遊客守則。”
務必和動物友好互動。
他的聲音已經儘量壓得很輕了，但是因為山洞窄小，四個字仿佛被放大了數倍。
小金絲猴的目光瞬間從葉野身上落到了溫輕身上。
它黑黢黢的眼睛盯著溫輕，沒有表情的毛臉逐漸浮現出煩躁的神情。
它在洞口左右來回踱步，嘴裏發出吱吱唧唧的猴叫聲。
葉野黑著臉，對小金絲猴說：“讓開。”
小金絲猴停下腳步，張開嘴，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叫聲。
溫輕見它頻頻看向他們身後的蛋糕屍堆，側身挪了挪，讓小金絲猴能看見蛋糕全貌。
他試探地說：“我、我們什麽都沒有碰。”
聞言，小金絲猴張開嘴，露出一口獠牙。
上下四隻尖牙，猩紅的口腔，和它可愛的外表截然不同。
溫輕緊張地說：“不、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看。”
“我們真的什麽都沒有碰，不小心走錯路了。”
小金絲猴盯著他看了會兒，緩緩往前走了一步。
它看著屍堆蛋糕，下一秒又咧開了嘴，朝著幾人爆發尖叫。
溫輕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看到蛋糕上缺失的一角。
被葉野摸掉的一角。
溫輕看向葉野。
葉野冷著臉說：“殺了算了。”
聽到這話，小金絲猴的叫聲戛然而止。
他看向葉野，臉上不僅沒有害怕的神情，反而浮現出一抹笑容，似乎是在期待被殺。
溫輕毛骨悚然，後背發涼。
這猴子聽得懂人話，聽見葉野要殺他反而還高興。
再加上奇怪的遊客守則。
他忍不住開始多想，如果對動物出手，玩家會發生什麽事？
葉野看著小金絲猴臉上的笑容，收起小刀，冷冷地說：“想被殺？”
“我偏不殺。”
溫輕：“……”
小金絲猴冷笑一聲，把手上的小花狠狠地扔向葉野。
葉野偏頭避開。
小金絲猴再次尖叫。
溫輕被它的聲音喊的頭疼。
李冉白著臉，盯著地上的小花看了兩秒，僵硬地開口：“那個……”
她顫巍巍地解下手上的頭繩，捏著頭繩點綴的粉色玻璃珠，顫抖地遞給對小金絲猴：“這、這個賠你好嗎？”
“我們不是故意的。”
“這個、這個放在蛋糕上很好看。”
一縷陽光照射在玻璃珠子上，五光十色。
小金絲猴盯著看了半晌，慢慢地伸出手，一把搶了過來。
李冉連忙說：“那、那我們先走了啊。”
說完，她一把拉住溫輕和葉野，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小金絲猴沒有再管他們，扯開發繩隨手一扔，隻留下一顆玻璃珠子。
它攥緊玻璃珠子，攀著山洞壁，兩三下攀爬上去，側著身子，緩緩地將玻璃珠子放到屍堆最頂端的正中心。
細長的尾巴一甩一甩，它盯著屍堆，慢慢地哼起了調子。
離開山洞一段距離後，溫輕白著臉問：“我、我剛剛聽見它在……”
葉野沉聲道：“它在哼生日快樂。”
“那屍堆的確是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