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中，他的衣服不受控製的向上浮起，黑尾環在他腰上的手順勢覆在了肌膚上。

溫輕腰間一顫，不小心張了張嘴，吞下一口海水。

下一秒，便反應過來。

他沒有吞下去海水，而是在正常的呼吸。

溫輕怔了怔，恍然大悟，原來在還能在水裏大戰三百回合是這個意思。

他可以在水裏呼吸。

溫輕眼睫顫了顫，也就是說現在海水不再是他離開的阻礙。

隻剩下黑尾，還有貝殼那堵無形的牆。

溫輕垂眸看著黑尾結實有力的肌肉，盤算著逃跑方法。

黑尾微微啟唇，發出一道奇異的音節。

沒過多久，溫輕視野裏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

它的身體看起來有三四米長，隻有黑白二色，背部是大塊的黑色，頭部眼睛處和尾部有著橢圓形的白斑，背鰭明顯的鐮刀形。

溫輕睜大眼睛，他認識這個生物的縮小版。

虎鯨。

它是虎鯨的外形，卻比溫輕在動物園裏看見過的虎鯨還要大上數倍。

虎鯨遊到他們麵前，微微張嘴，露出尖銳鋒利的牙齒。

溫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要跑。

黑尾卻抓住他的手，摸了摸虎鯨的腦袋。

溫輕手僵了僵，緊張地盯著虎鯨。

虎鯨似乎很喜歡他，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嘴巴咧的更大，吐出一大串泡泡。

溫輕險些被它的動作和呼吸衝走，黑尾第一時間摟住了他的身體。

溫輕看著停在他們麵前一動不動的虎鯨，心想，這是黑尾喊來的……夥伴？

念頭一閃，黑尾突然帶著他往上遊了遊，騎到了虎鯨頭上。

溫輕沉默了，原來是坐騎。

黑尾拍了拍虎鯨的腦袋，虎鯨吐出一串泡泡，飛快地遊向前方。

虎鯨的速度飛快，溫輕被迫眯著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他們所到之處，所有魚群生物紛紛逃跑。

過了十幾分鐘，虎鯨遊到了一處礁石海域。

一眼望不到頭的海底礁石，礁石洞口點綴著各種顏色各異的海草寶石，像是被精心裝扮似的。

虎鯨從礁石上方緩慢遊過，溫輕看到了礁石洞後一雙雙眼睛，一條條魚尾。

這裏是人魚的居住地。

溫輕緊張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垂下眼，掐著掌心，視線陡然頓住。

在海底深處、礁石與礁石的縫隙中，隨處可見白色的骨頭。

細細長長，形狀不一，溫輕忍不住那些是什麽骨頭，直到視野裏出現了一個骷髏頭。

他瞳孔驟縮，心臟猛地跳了跳。

那些是……人？

忽地，一條人魚從洞窟裏遊了出來，緊緊地盯著溫輕。

是條雌性人魚。

溫輕一時間眼睛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猝不及防地和雌性人魚對視，望見了她眼底的食欲。

黑尾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眉心微蹙，吐出一串溫輕聽不懂的音節。

雌性人魚眼底的食欲瞬間消失全無，隻剩下了驚恐害怕，她連忙躲回洞窟。

溫輕掃視這片礁石海域，看到了各種各樣的人魚。

有雌性、有雄性，雌性很少，除了剛才那隻，溫輕隻看到了兩隻，大多數都是雄性人魚。

不論性別，它們的容貌美麗，身材姣好，魚尾都是銀色的。

隻有黑尾是黑色的。

溫輕偏頭看向黑尾，心想，黑尾不會是人魚的頭頭吧？

而且明明有雌性人魚，頭頭怎麽可能輪不到，為什麽非看上他？

溫輕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餘光瞥見其中一個洞窟裏有一片布料。

這些人魚都是不穿衣服的，布料……

溫輕正要細看，忽地，虎鯨陡然往上遊動，直直地衝向海麵。

虎鯨的速度比之前的還要快，海水拂過臉龐，溫輕都睜不開眼睛，隻能低下頭，抱住虎鯨的腦袋。

衝刺了幾分鐘，溫輕隱隱感受到了光亮。

“嘩——”

虎鯨躍出海麵，騰空至數米高。

溫輕睜開眼睛，看到腳底的海麵，雙腿發軟，心臟被高高的吊起。

沒等他緩過來，虎鯨又潛入海底，接著再次躍出海麵。

溫輕感覺自己像在坐海上過山車似的，心臟跳的飛快，呼吸加速。

過了好一會兒，虎鯨終於停下來，靜靜地待在海麵上。

溫輕按了按飛快跳動的心臟，下意識尋找休息處的位置。

一扭頭，便對上了黑尾的臉。

它的臉宛如是藝術家精雕細琢出來的，鼻梁挺直，嘴唇微揚，此刻沾染著些許海水，臉上閃爍著細碎的陽光，熠熠生輝，流光溢彩。

溫輕不是顏控，但他還是看呆了，心臟跳得越來越快。

忽地，他聽見001問道：：【它很好看嗎？】

溫輕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001冷漠地問：【哪裏好看？】

溫輕回過神，慢吞吞地實話實說：【真的很好看，很符合人類的審美。】

忽略黑尾的做的事情，光看外表，簡直就是童話書裏走出來的美人魚。

001安靜了一會兒，不帶任何情緒地說：【吊橋效應：當一個人提心吊膽地過吊橋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這個時候，碰巧遇見另一個人，那麽他會錯把由這種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為對方使自己心動，才產生的生理反應，故而對對方滋生出愛情的情愫。】

溫輕愣了愣，不明白001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然後呢？】

001緩緩說：【你此刻的心跳，不是因為它。】

【我知道，】溫輕有些疑惑，抬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平靜地對001說，【它是人魚。】

【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