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人間
白通看向葉野，微微眯起眼睛。
葉野緊緊抓著溫輕的胳膊，低頭看著衣服上星星點點的血跡，表情既是生氣又是擔憂，還帶著些許著急不滿。
白通很少看見他露出這種複雜的表情，尤其是對吉祥飯店以外的人。
葉野完全沒有察覺到白通的眼神，甚至都沒有留意到溫輕身上的血跡其實是白通的。
他抓住溫輕的外套，皺眉道：“你快把衣服脫了。”
“讓我看看傷口。”
說完，他直接拉下溫輕外套的拉鏈，
溫輕不知道葉野的腦回路是怎麽彎成這樣的，連忙揪緊衣服，提醒他：“是白通！”
葉野隻聽見了白通兩個字，他動作一頓，立馬開口道：“在白哥這裏是不方便。”
溫輕：“……”
下一秒，他便聽見葉野又說：“去我那兒。”
說著，葉野又將拉鏈拉回原位，扭頭對白通說：“白哥，我先給溫輕治傷，等會兒再來。”
溫輕：“……”
白通：“……”
溫輕沉默片刻，忍不住提高音量，對葉野說：“這不是我的血，是白通的！”
“我沒有受傷，我隻是來探病的。”
葉野腳步頓住，視線從溫輕身上，緩緩落到了白通身上。
這一看，才發現白通胸口的傷口在滲血，染紅了繃帶。
溫輕衣服上的血顯然是因為剛才兩人的擁抱染上的。
葉野臉色微變，立馬扶著白通坐回沙發：“白哥，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動什麽！”
白通倚著沙發靠背，抬眼看著葉野。
有擔心，但和擔心溫輕的模樣截然不同。
他抿了抿唇，直接問：“你們倆認識嗎？”
葉野拆繃帶的手頓了頓，垂著頭說：“動物園副本認識的。”
“你前兩天回來的時候傷太重了，沒來得及告訴你。”
白通應了聲，低頭看著眼葉野閃躲的眼神，又看向溫輕。
溫輕微微擰著眉，關切地看著他們。
沒有其他多餘的情愫，不論是對他還是對葉野。
白通收回視線，低聲問：“動物園副本裏發生了什麽事？”
溫輕正要說話，葉野立馬開口：“我一眼就認出了溫輕，然後就一起組隊，前麵我們任務做的好好的，後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條人魚，就盯著溫輕，然後……”
葉野省略了一部分細節，大致地說了一遍動物園裏發生的事情。
細節不是很重要，溫輕沒有插嘴，皺眉看著白通的傷口。
葉野這會兒已經把他身上的繃帶全部解開了，傷勢一目了然，非常嚴重。
白通整個人像是要被撕裂似的，從胸口到腰腹的傷口彎彎曲曲的，哪怕已經被縫合過了，依然能看出皮肉外翻的可怖痕跡。
溫輕眼睫顫了顫，看向白通的臉，他神情如常，大概是因為失血，嘴唇和臉頰格外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
葉野處理了一下滲血的傷口，重新塗上藥，再綁上繃帶。
縫合傷口的線被血染的黑紅，光著看著，溫輕都覺得觸目驚心，可白通連低哼一聲都沒有。
溫輕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該做什麽。
見狀，白通笑道：“傷隻是看起來嚴重，沒什麽大問題。”
溫輕抿了抿唇，猶豫片刻，還是問道：“是在副本裏出事的嗎？”
當初在神學院這個副本裏，白通都一點兒傷都沒有。
白通點了點頭，緩緩開口：“是一個叫玫瑰古堡的副本。”
“是個單人的神級副本。”
溫輕茫然，他沒有聽說過這個副本。
葉野眉管緊皺，小心翼翼地纏著新繃帶。
白通繼續說：“在這個副本裏，我是古堡的管家，主線任務是存活，進階任務是帶三位少爺離開古堡。”
“我隻見到了其中一個，對方就直接動手，用了道具才或者離開副本。”
溫輕更茫然了：“見麵了就要殺玩家嗎？”
“不清楚，我在裏麵沒有待滿24小時，見到其中一個少爺的時候，”說著，白通頓了下，“我看了眼天空，他直接就動手了。”
溫輕滿腦子都是問題。
白通抿唇道：“我在裏麵待的時間太短了，沒有找出有用的信息。”
溫輕小聲說：“我在論壇上看見有人說，很多大佬都進了一個副本，受傷了。”
“是這個玫瑰古堡嗎？”
白通點頭：“奧茲進的比我早，也沒有過。”
溫輕張了張嘴，葉野突然開口問：“你也刷論壇的嗎？”
溫輕點點頭，嗯了一聲。
葉野一邊收起繃帶傷藥，一邊對他說：“你別看論壇，論壇上很多騙子，故意散播假消息誤導人。”
他清了清嗓子：“你、你要是有什麽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
白通看著葉野微紅的臉頰，又看向溫輕昳麗的眉眼，眼裏閃過一絲了然。
溫輕眨了眨眼，心想，他還真有個想知道的。
他直截了當地問：“空中那個巨大的藍色影像是什麽？”
葉野怔了下，抬頭挺胸，麵不改色地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溫輕：“……”
葉野補充道：“沒有人知道，隻有不少懷疑、猜測。”
“目前大多數人都覺得這個巨像是虛擬的主係統影像。”
主係統？
溫輕愣了下：“為什麽會覺得是主係統？”
白通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補充道：“因為隻要你在人間，一抬頭就能看見它。”
“哪怕處於死角，依然能看見它。”
溫輕偏過頭，仔仔細細地看著窗口，察覺到了異樣。
的確是這樣。
。客廳的落地窗絕大部分是被一旁的樓棟擋著的，視角較低，但隱隱還是能看見巨像的一部分，很神奇。
白通看著窗戶，輕聲道：“換種說法。”
“隻要我們在人間，就在被看著。”
“哪怕處於死角，依然被注視著。”
溫輕本來不覺得有什麽，白通換了種說話方式後，就有些後背發涼了。
他結結巴巴地說：“我過來的時候，好像是看見它動了。”
葉野應了聲，皺眉道：“它從前段時間開始，就時不時地會動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和最近副本的變動有關。”
“除了動物園提前關閉，最近有個副本玩家進行到一半，突然升級了。”
白通瞥看他：“怎麽回事？”
葉野搖頭：“不清楚，還在調查。”
溫輕慢吞吞地舉手，對兩人說：“是我上個副本。”
白通和葉野齊齊看向他。
溫輕把副本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省略自己和宋玄、傅然修的某些事情，最後重複了一遍001的話：“係統說，是因為有不可阻擋的力量。”
“我覺得是有神要進入這個副本。”
聽到神，葉野皺眉，嗤之以鼻。
白通沉思片刻，凝視著溫輕：“係統告訴你有不可阻擋的力量？”
溫輕點點頭：“怎麽了？”
白通：“係統不會告訴玩家和副本有關的事情。”
溫輕眨了眨眼：“我的係統也是這樣說的。”
他試探地問：“可能因為升級副本屬於特殊原因？所以說了？”
白通沉著眸子：“或許吧。”
說到係統，白通主動開口：“我們還沒有加好友。”
聞言，葉野再次挺直背脊，若無其事地說：“我已經加了。”
白通瞥了他一眼，開口道：“係統代碼是B8901。”
溫輕在心裏喊了聲001。
001冷漠地開口：【已加。】
加完好友，白通繼續問溫輕：“簽證時間還有多久？”
溫輕實話實說：“還有五十天。”
“那還早，”白通抿了抿唇，凝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叮囑，“這段時間先不要進副本。”
“活著離開的玫瑰古堡的人都是用道具提前結束的，死在裏麵的玩家不知道有多少。”
“這個副本像是故意讓玩家進去攻略，不太正常，先觀望一段時間。”
溫輕點點頭。
忽地，房間門被敲響，門外響起一道溫柔的女生：“白哥，藥煎好了。”
葉野立馬過去開門，一個長相溫柔的女生端著藥走了進來，看見溫輕後，友好地點了點頭。
女生溫和地說：“陳醫生說這個藥從今天開始一天喝三次。”
“還讓你好好躺在床上，不要走動，你怎麽又坐在客廳了。”
見狀，溫輕連忙對白通說：“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你好好養傷。”
白通皺了皺眉，開口道：“我沒事。”
“你可以多……”
話未說完，傷口被女生輕輕地按了下。
白通臉色變了變。
女生將藥遞到他手裏，用隻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輕聲說：“白哥，你這個傷，什麽都做不了，還是早點養好傷再想別的事情吧。”
溫輕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見白通臉色更白了，立馬站起來，對白通說：“等過兩天你的傷好一些我再過來。”
“反正也加了好友，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聯係。”
白通隻好點了點頭：“回去後記得告訴我。”
溫輕往外走了一步，葉野立馬跟上：“我送你！”
“不用，”溫輕搖搖頭，“紅亭就在外麵，這麽點路，而且現在也沒有人蹲我。”
白通開口道：“這麽點路，讓葉野送一下也沒關係。”
“對。”葉野附和。
溫輕隻好跟著葉野下樓。
兩人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闔上。
葉野連忙說：“我剛剛在忙，沒有看見你的消息。”
溫輕嗯了一聲，看著電梯鏡中照出來的葉野，滿眼紅血絲，眼下青黑，下巴上還有隱隱的胡茬，顯然忙得沒空好好休息。
電梯很快就到了一樓，看著門外的紅亭，溫輕腳步頓住，對葉野說：“真的不用送了。”
“不行！”葉野脫口而出，“我要送你到門口。”
怕溫輕誤會，他連忙解釋：“不是因為白哥。”
“是、是我自己想送你。”
葉野目光灼灼，疲憊的麵龐神采奕奕，看起來很高興。
送自己有什麽好高興的？
溫輕看著這幅模樣，情不自禁地琢磨，葉野這是……想摸魚偷懶嗎？
葉野心臟跳得飛快。
他就想多看看溫輕，多聽聽他的聲音，多待一會兒。
這段時間通宵收集整理信息的疲憊都因為溫輕的出現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壓了壓上揚唇角，裝作滿不在乎地問：“時間還早，要不要吃個下午茶？”
聽見這話，溫輕愈發覺得葉野就是想順便摸個魚。
他抬眼，看著葉野眼下濃重的黑眼圈，猶豫地說：“下次吧。”
沒有拒絕，而是下次。
葉野滿腦子都是溫輕答應要和他吃下午茶。
腳下的地板仿佛都變軟了，踩在上麵輕飄飄的，飄得人都有些恍惚。
溫輕不知道葉野在想什麽，隻看出葉野的神情有些變化，還以為是因為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