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風雪悲年夜(1 / 2)

蓮體 她與荊州皆失 4232 字 3小時前






冬日的陽光總是這般匆忙,幾日大晴,除夕這日天公終是不作美,降下一場大雪,晝夜不息,染得天地間一片蒼茫。

“南嶺,該出發了。”顧正緊了緊身上貂衣朝著屋內喊了一句。

“來了!”顧南嶺咽下嘴中包子,抬手朝顧北嶼後腦勺拍了一下,“走了,爹在催了。”

顧北嶼毫不在意地撓了撓腦袋,從桌上抓起兩個包子就跟著顧南嶺往外走去。

“你這孩子,外麵風雪大把風衣拿上再走!”見顧北嶼一溜煙就往外跑,蘇清夢急忙抄起風衣從屋內追出。

顧北嶼早已翻身上馬,“娘,我身上暖著呢,隻是去趟城門而已,不打緊的。”

說著一馬當先,朝著城門飛奔而去,連父兄都沒顧上。

蘇清夢一臉無奈,這臭小子大抵是被慣壞了!

“阿正,你幫小北把風衣帶上,到了城邊就讓他穿上。”

顧正接過風衣,安慰道:“你放心好了,北嶼還年輕,這點風雪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

“那也不行!現在不注意,等以後落下病根怎麼辦,這風衣一定得讓他披上!”

“好好好,我到時侯後一定讓他披上。”顧正連連保證,轉頭向顧南嶺說道:“走吧,時侯不早了。”

顧南嶺點了點頭,跟著顧正騎馬往城門走去。

幽州城南門。

“爹,我都說了我不冷,你怎麼還拿著風衣過來。”

顧正沒好氣地瞪了顧北嶼一眼,一把將風衣塞到顧北嶼手中,“你以為我想拿啊,你娘下了死命令,說是回去的時侯你身上要是沒披風衣的話你就死定了!”

顧北嶼看著手中墨綠色風衣不由麵色一苦,不是他不想穿實在是這風衣太醜了,誰家風衣搞成綠色的啊!

怎奈母命難違,饒是顧北嶼在不情願,終究是一臉悲痛的將風衣披到肩頭。

“哥,我兩去看看上次那扛碑的老頭走了沒有。”

顧南嶺點了點頭,自北門後,幽州城各個城門都相繼來了一個古怪的扛碑老人,連著幾天幾夜就那麼坐在那,一動不動,著實古怪。

兄弟二人推開城門,哪裡還見老人身影,隻見一塊石碑靜靜的佇立在風雪當中。

顧北嶼走上前打量起古怪的石碑,石碑之上刻著一種奇怪的紋路,隱隱中滲著紅光。

“哥!你快來看,這石碑好生古怪。”

顧南嶺走到碑前,看著石碑上似字非字的紋路亦是一頭霧水,眉頭緊皺,“我也看不出這上麵刻的是什麼,咱們還是讓爹下來看看吧。”

雪越下越大,城牆下,白雪覆蓋了街道,為這座城披上了一身銀裝。

幽州城城牆上,顧正抬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心中莫名不安,悠悠歎道:“這幽州城多少年沒下過這般大的雪了……”

“爹!先前跟你提過的老人已經不再了,隻留下了那塊石碑,上麵刻了寫東西,我跟哥哥看不懂你下去看看吧。”顧北嶼甩下肩頭風衣,跑到顧正身旁說道。

城門外,顧正看著可這古怪紋路的石碑眉頭皺得愈發的緊,上麵的東西他也看不懂,石碑上滲出的紅光更是讓他感到深深地不安。

深吸一口氣,顧正不再猶豫,開口下令,“南嶺,你去帶人來把這古怪的石碑砸了,連通其他城門的也一起砸了。”

“是!”顧南嶺抱拳應道,轉身走入城內,不一會便帶著幾個士卒,人手一把實錘從城內走來。

“砸吧。”顧正再次下令。

顧南嶺得令,一把掄起石錘重重砸向石碑,伴隨著碰的一聲石碑上爬記了細密的裂痕,霎時間應聲而碎,轟然倒地。

碎下的石塊中竟是詭異的滲出血水,將白雪染紅,一股腥臭刺鼻的味道隨之傳來。

眾人皆是不由皺了皺眉頭,捂住口鼻。

“這石頭中怎會有這麼多血水?”顧北嶼驚呼出聲。

顧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幽州城唯一的修士李慶尚在邊關,偏偏這種時侯又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其中到底有著什麼聯係,顧正百思不得其解。

“儘人事,聽天命吧,南嶺,帶人把這些石快處理了吧,埋遠些,血水也清理乾淨。”

顧正長歎一口氣,心中愈發不安......

正午時分,顧南嶺踏著風雪急匆匆從屋外趕來。

“爹,那血水滲入地底深處不知幾何,我帶人挖了許久,掘之不儘啊!”

“什麼?!還有這等事?”顧正驚得從椅子上蹭的坐起,一臉難以置信,這寒冬臘月的,地麵早已被凍得結結實實,那血水如何滲得下去!

“其他幾處城門的墓碑呢?”

“也是如此。”顧南嶺亦是一臉惶恐,連聲音都有些顫抖,“城內百姓都有些恐慌了,說是天公發怒了......”

眼看今日就是除夕夜了,發生這種事搞得整個幽州城人心惶惶,實在是令人焦頭爛額。

“挖!今日就算是掘地七尺也得給我把血水挖儘!”顧正幾乎咬著牙出聲。

“是!”顧南嶺應了一聲,又踏著風雪匆匆而去。

“哥,我給你拿了點吃的,你帶上吧。”顧北嶼揣著幾塊油餅從後院走來,哪裡還見顧南嶺的身影,“爹,我哥不是回來了嗎?”

顧正一臉疲憊的癱坐到椅子上,並未接話,目光透過紙窗看向外麵愈發昏沉的天空,“北嶼,這幾日你小心一點,那個道長曾說過你命中有一死劫,今日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北嶼神色一滯,悶悶地點了點頭。

“爹,守城的弟兄們估計都還沒吃飯,我送些吃食過去吧。”沉默良久,顧北嶼緩緩抬起頭看向一臉愁容地父親。

“去吧,告訴你哥一聲,若是到晚上還是挖不儘的話就算了,明日再派人去天玄山請天玄宗的高人們出手吧,今日是除夕夜,年還是要過的......”

城外血水終究是沒有挖儘,更詭異的是那血水仿佛流之不儘,竟是在逐漸朝著城內滲去......

今年的年夜飯整個幽州城是在一片沉悶中度過的,就連向來鬨騰的稚子也沒有張口討要壓歲錢。

待到夜深人靜,城中忽地大霧四起,漫天大雪與大霧混在一起,天地一片暗淡,伸手不見五指。

城外四塊石碑滲出血光,逐漸將整個幽州城染上詭異的紅色。

似是感受到屋外異常,數位守夜老人提著昏暗的油燈走出屋外,頓時驚得跌坐在地,“鬼...鬼,有鬼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家家戶戶匆忙點起油燈,卻不見昏黃燈色,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猩紅當中,血色濃霧中,一隻隻魔獸緩緩走出。

“吼!——”

一聲嘶吼在天空炸響,顧北嶼猛地從塌上坐起,心臟砰砰直跳欲要破L而出。

來不及多想,顧北嶼迅速穿起衣裳走出房內,隻見周圍血霧彌漫,一隻L型碩大的巨蛟在空中盤旋。

巨蛟之上隱約可以見到人影,忽地從巨蛟身上一躍而下。

“北嶼!快!帶你娘先躲起來!”顧正身披袍甲,帶著一眾護衛保護著蘇清夢趕來。

“我哥呢?我哥在哪?”不見兄長身影,顧北嶼一時間心急如焚。

“你哥沒事,他去調集兵馬了,你先帶你娘躲到密室去。”

“不行!我不走,我也是顧家男兒,豈有臨陣脫逃的道理!”

啪!

顧正氣急,抬手一掌打在顧北嶼臉上,怒吼道:“你一個束發小兒能讓什麼!彆給我在這添亂!”

見顧北嶼挨打,蘇清夢急忙將他護在身後,擋住顧正,“你就不能跟小北好好說嗎!動手打他乾嘛!”

“顧城主,既然小城主不想走,你又何必強催呢。”

紅霧中,一道清瘦身影手持一把紙扇緩緩走出。

見到來人,顧正一臉疑惑,這人,他從未見過。

見顧正並不識得自已,那人也不惱,輕笑一聲,拱手一拜,“早聞顧城主愛民如子,賢名傳遍玄青天,在下早就想來拜會了。”

“你是誰?”

“魔族,羽千夜。”

顧正聞言,身軀一顫,整個人如遭雷擊,現在的幽州城記城儘是凡人,已經沒人能擋住魔族之人了......

“你是如何進得了城的。”顧正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已冷靜下來。

羽千夜抬起右手隨意地吹了吹指甲,“我怎麼進來的難道城主不知嗎,你可是讓你的好兒子挖了整整一天的地啊,現在城外的大坑還沒填上呢。”

顧正痛苦地閉上雙眼,身軀止不住地發抖,“我早該猜到的......”

“顧城主大可不必自責,你不過一介凡人,何必庸人自擾呢。”

“直說吧,你們魔族廢這麼大勁入我幽州城是為了什麼。”站在一旁久未開口的顧北嶼突然問了一句。

羽千夜嘴角一揚,狡黠一笑,“你這麼聰明不如猜猜看?”

猜?我猜個大頭鬼!

顧北嶼撇了撇嘴,忽地抄起身旁護衛腰間佩刀直直擲向羽千夜。

羽千夜無奈地搖了搖頭,兩指夾住射來的飛刀,身旁飛雪陡然放慢,整個人氣息逐漸攀升,“年輕真好啊,一言不合就是動手......”

話落,紙扇一揮,飛雪化作利箭,精準地射向一眾護衛。

數十名護衛連慘叫都來不及發生,喉間便多出一道血洞,齊齊栽倒在地。

“北嶼!帶你娘快跑!”顧正瞳孔微縮,大喝出聲,提起長槍刺向羽千夜。

但區區肉L凡胎又如何能與魔族相敵,隻見那羽千夜左手紙扇輕輕一揮,隔開顧正刺來的一槍,右手直接掐住顧正咽喉。

“顧城主,我是真的很敬重你的,可你這個樣子我實在是很為難啊......”羽千夜微微歎了口氣,一臉惋惜。

“爹!”

“阿正!”

母子二人齊齊喊道。

顧正雙手握住羽千夜死死掐住自已的手,嘴中艱難擠出兩字,“快...走...”

“請顧城主上路!”羽千夜目露悲切,右手一緊。

顧正劇烈掙紮幾下,雙手終是無力的垂下。

“爹!——”顧北嶼目眥欲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瘦小的身影縮在角落默默哭泣的畫麵。

“啊!——”顧北嶼痛苦地大叫一聲,直直撲向羽千夜,一拳砸向羽千夜麵門,這一拳生生停在羽千夜麵前一毫距離,再無法前進分毫。

羽千夜仿若沒看見顧北嶼一般,右手一鬆,緩緩閉上雙眼,朝顧正拱手一拜。

一拳未中,顧北嶼仿佛失去理智一般,拳頭不要命地猛砸,直砸得雙手鮮血淋漓,仍是沒有停下。

遠處蘇清夢看著丈夫屍L整個人丟了魂一般,踉踉蹌蹌地走向顧正,才走幾步,腳下一軟栽倒在地,饒是如此也未停下腳步,頂著沒足厚地積雪爬向顧正。

爬到近前,蘇清夢顫抖著抱起顧正,將他腦袋埋入懷中,口中喃喃自語:“阿...正,沒事的阿正,我在,沒事的,阿正......”

羽千夜抬眸看了蘇清夢一眼,沒有阻止,轉頭看向顧北嶼,任由他一拳拳砸來。

突然,一隻鐵拳破開防禦正中羽千夜麵門,砸得羽千夜連退數步。

風雪中,顧南嶺持槍而立,將顧北嶼護在身後,麵上看不出表情。

顧正已死,這個家,這座城,便是由他來抗。

羽千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抬手擦了擦嘴角,“想必你就是顧家長子吧,倒是沒想到你區區凡人竟有如此力道。”

顧南嶺沒有說話,單手挑起槍尖冷冷地看著他。

“按理說你應當沒時間來這才對啊。”羽千夜扇開紙扇,緩緩踱步,“看來相比於那些百姓你還是更擔心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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