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晚舟輕諷,我麵色未變。
“我知道軍中藥物金貴,隻是......”
“那邊環境糟糕,受傷的士兵們映入眼簾的是半死不活的同胞,入耳皆是哀嚎之聲。原先還能活下來的人,待著待著,便也心存死誌。”
“我隻是想調些此時空閒的夥頭兵出來,幫傷者休息處除蟲除害,弄乾淨些......”
沈晚舟全權統領軍隊,人員調動必須要和她說一聲,否則,我作為此行監軍,便是知法犯法。
聞言,她頓了頓,淡淡道:
“隻要不妨礙正事,對士兵有利,我自然同意。”
得了她的首肯,我便找來十多個此時空閒的夥頭軍。
趁著那些將士帶隊巡邏周圍、清點裝備之時,我帶著他們,親力親為,把軍帳那邊弄整潔。
柴力正躺在軍醫營帳一角。
身上的刀傷塗了藥,拿麻布包著。
隻是他一直覺得傷口癢癢的,心裡懷疑是不是這麻布是他哪個剛死去的兄弟身上脫下來的。
無奈,隻能百無聊賴地和身邊兄弟閒聊:“你傷口還有幾日好啊,我才來一會,都坐不住了。”
那人鎖在角落,良久才悶悶道:“......我整個手臂都被砍了,沒了。原先、還想著這次能立下點軍功,給我爹娘寄回去幾兩銀子,叫他們能為了漲漲臉麵,現在、還沒打戰便殘了,還不如去死......”
說著他雙眼泛紅,哭出聲。
柴力心慌了:“你看我,腸子都要流出來了,我也沒說自己要死啊,你雖沒了......但、但其他的還好好的呀,還有腳,還能跑......”
“你彆安慰了,說不定我明日便發高燒死了......”
柴力無奈了,心中頗有尷尬。
一雙眼睛無所適從地轉著。
聽見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動靜極大。
他從營帳的角落處使勁看去,視線一掃,竟看見我在,難掩驚詫:“大人,你、你怎麼在這?”
我在人群中捕捉到這道聲音,看見是他,笑了笑:“幫忙一二。”
先是帶人把這邊的土地夯實,撒了石灰,驅趕臭蟲,又把營帳各個角落好生整理一番,收拾了那些排泄物。
最後,讓那些夥頭兵辛苦點,避開傷口,拿熱水給傷者擦把臉和屁股。
至少看上去精氣神好了不少。
那名老軍醫滿意地連連點頭:
“好好好,這樣看上去整潔多了。省得老夫整日聞著他們身上的汗臭味和屎尿味。”
我笑了笑:“傷者這邊還需您好生照料,有什麼需求也可說,會儘量滿足的。”
他歎了口氣,看了眼滿地的傷者,無奈道:
“老夫嘛,老了更看不得人受罪,他們都是好的,也受苦了。若是大人能多找來一些大夫,或是多給些藥材之類的,老夫便感激不儘了。”
我看向營帳中的醫者,才十來人。
確實少。
陳國自古重文輕武,學醫之人自然也不屑去做軍中的大夫。
性命不穩,朝不保夕,還受人歧視,哪還願意?
因此,軍醫一職,向來是個苦差事。
老大夫這麼做,算是儘心儘力了。
我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