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魔相(2 / 2)







顏淡還記得這個文弱少年露出那種憧憬崇拜的神情說:"我爹爹是凡人沒錯,但他是個好人,我娘親才會愛上他。"

她慢慢伸出手,擋住他的雙眸:"南昭,不要看了,不要再看了……"

南昭捏著她的手,一雙眼睛已變得通紅,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這是我爹爹!這就是我爹爹!他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告訴我為什麼!"

顏淡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輕聲細語:"南昭,你若是想哭,就大聲哭出來罷。"

南昭抬眼看著她,眼淚一滴滴從眼角掉下來,卻始終沒有哭出聲來。顏淡擔憂地看著他,他這樣憋著,實在很容易岔了氣。而她的腦中也是混沌一片,不知該如何是好。或許是她這回太當真了罷,明明這裡是魔相,這裡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她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弄得心神無主。

顏淡強自讓自己回神,隻聽房外有幾聲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儂翠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水荇,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門口站著儂翠和柳維揚。

顏淡看著這兩人,一時也想不出托辭。隻見儂翠走過來,也不朝地上七零八落的屍首看一眼,一把將水荇拉了出去,輕斥道:"誰讓你來亂翻爹娘的房間的"

顏淡轉頭看著儂翠,心中隻是想:她竟是知道的,她一定知道床上的暗格裡有南昭父親的屍首。這房間是她的爹娘的,她的爹娘之中至少有一方是知道這裡藏著屍首,可是誰把南昭父親的屍首封在這裡而儂翠寧可誣陷柳維揚是凶手,也不願他離開,這麼可怕的偏執,也是由這裡開始的罷

魔相,魔由心生。

隻見儂翠把水荇趕走了,瞧也不瞧他們,徑自走到柳維揚身邊,嬌笑道:"我本想請你嘗嘗爹爹剛帶回來的好酒,卻不想會這樣。"

顏淡慢慢握緊了拳頭,腦中亂轟轟地充斥著一個聲音:殺了她,立刻就殺了她!

她這樣想著,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手上妖氣縈繞,可還沒來得及動手,突然頸上一緊,隨即雙腕也被卡住,眼中隻瞧見一雙淡然的、毫無波瀾的眸子。隨後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臉上突然一涼,被硬生生地按到水裡。

顏淡一個激靈,立刻恢複神智,連忙撲騰兩下,頸上的力道也立刻鬆開了。顏淡嗆了兩口水,恨恨地抬頭看去,隻見她已經站在屋外那個為防火起而備好的水缸邊,而之前那個按著她的頭把她往水裡塞的正是柳維揚。

柳維揚波瀾不驚地瞧著她:"清醒了沒有"

顏淡抹了抹臉上的水,憤憤道:"我本來就清醒得很!我親眼看見那床邊的暗格裡麵滾出了一個人頭,難道這些都是我在做夢!"

"這是真的。"

"那好,然後你和儂翠就出現在門口了,要是尋常人見到這些個斷肢殘軀,至少會大吃一驚吧可她沒有,她根本就一早知道這暗格裡有這麼個東西!難道我這樣推測不對"

"推測得很對。"

"那你乾嘛還把我拎出來浸到水裡去"

柳維揚低下頭看著她,語聲低沉:"在魔相裡發生的一切都和你無關,一旦牽涉進去,就會入魔,你剛才隻差一點。"

顏淡氣悶地轉了個身,嘟著嘴不說話了。

柳維揚轉身走進屋中,點了縮在角落裡雙眼通紅的南昭的睡穴,將人背在肩上。儂翠見他要走,忙叫住他:"你這就要走了可是難得進來這一回……"

柳維揚淡淡道:"我過來,本就是為了這件事。"

顏淡頓覺奇怪,難道柳維揚當真瞧出了其中端倪還掐著時辰過來,不早不晚剛剛好。隻是他這一手美人計未免也玩得太卑鄙,還嫌儂翠不夠偏激一般再刺激她一回,他要是以後也出現在那個暗格裡,她一點都不會驚訝。

果然,還沒等他們走出多遠,隻聽呼的一聲,一張矮凳就這麼被砸了過來,堪堪從身邊擦過。

他們走回現下暫住的院落,隻見唐周和餘墨都在,見著這個情狀也微有驚訝之色。

柳維揚把南昭放在床上,沉聲道:"這幾日我都查清楚了,那三個暴死的人之間都有一個點相似之處,他們和南昭的爹娘甚是相熟。而法雲是在南昭的娘親過世那一年出了家。顏淡,你應是會往生咒罷"

顏淡愣了愣。往生咒是一種可以看到彆人的記憶的咒術,他這樣問該不是要讓她把往生咒用到南昭身上罷她可半點都沒有窺探彆人心事的喜好。

"這個咒術嘛,我不怎麼會啊……"

柳維揚麵無表情地說:"是嗎,我以為你從前是九重天庭上的仙子,至少學過。"

他這句話一出口,本來低頭喝茶的唐周抬頭望了她一眼,餘墨倒是沒什麼反應,連頭都懶得抬。

顏淡悲憤至極,顫聲道:"明明都說好了,你還說出來……"她估計要是自己不答應,這位柳宮主還會把她彆的丟臉的事情一起說出來,隻得在床邊坐下:"好罷好罷,我這就試試看,也不知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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