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眾人不懂。

顏文景略有好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字畫，對此並不是很了解。

可他對倪瓚了解，倪瓚一生恣意瀟灑，作畫行雲流水，不可能無端畫出這種作品。

“林易同學，你們說我不懂畫，那我想問你，這些大雁代表何意？”

葉楓問道。

“啊，這……”

林易語塞，他在物色字畫時，隻看出這是倪瓚的手筆，卻沒注意到這些畫上的大雁。

“不知道是吧，那我來告訴你。”

葉楓語氣一頓，說道：“眾所周知，倪瓚是元末明初的人，元朝僅存九十八年，倪瓚盛年時，天下較為安定，但倪瓚晚年時，天下崩壞，義軍四起。”

“倪瓚作為士子，感慨山河破碎，神器更迭，苦了天下百姓，卻又無明主出世。”

“當時坐擁江南的是軍閥張士誠，張士誠之弟張士信請倪瓚作畫，但倪瓚看不上他們，不但拒絕作畫，把張士信送來的絹布撕毀，還把他送來的錢財扔進糞坑。”

“為此，倪瓚後來在遊玩太湖時，遇見了張士信，還被他毆打了一頓。”

“倪瓚不但看不上張士誠兄弟，就連明太祖也十分看不上。”

“他這一生，沒有遇到他想要的明主，他感慨自身遭遇，感慨天下百姓，故而才畫下這些在秋風之中，殘缺而迷茫的大雁。”

葉楓的話音落下，全場震驚。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葉大少嗎？這學識未免強大得有些過分了吧。

即便是顏文景，也刮目相待，葉楓說的，完全符合倪瓚的遭遇。

“編故事誰不會？”

林鳳嬌嘀咕道。

“編故事？”

葉楓嗬嗬一笑，指著畫上，左下角的那句詞，說道：“一江秋水淡寒煙，水影明如練；眼底離愁數行雁，雪晴天。”

“倪瓚的這句詞，是用漢朝的隸書寫的。”

“倪瓚的政治抱負，是在驅逐韃虜，收複漢家江山，他想要的，是恢複大漢時的榮光。”

“林鳳嬌小姐，你覺得我這故事，編的如何？”

葉楓冷笑一聲，林鳳嬌被嗆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眾人的目光都望向她，林鳳嬌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

真是見鬼了，葉楓啥時候變得這麼有學識？

這根本不符合他的人設！

“一江秋水淡寒煙，水影明如練；眼底離愁數行雁，雪晴天。”

“這句詞，出自倪瓚先生的《越調·小桃紅》。”

“而這句詞的上句，是後庭玉樹當時調，可憐商女，不知亡國，吹向紫鸞簫。”

“葉少爺才學過人，令老朽自歎不如啊。”

顏文景大笑一聲，走上前去，對葉楓讚歎不已。

在來金陵的時候，他便聽陳天磊提起過葉楓這人，對他的評價是不學無術的紈絝。

可現在看來，是陳天磊看走了眼。

“老先生過譽了，我隻是略懂一二。”

葉楓微微一笑，這幅秋雁落霞圖，是倪瓚的遺世之作，其作畫的背景故事，也跟著一起丟失了。

在場之人，包括顏文景，誰都不可能知道。

但葉楓不一樣，擁有字畫專精技能，他知曉上下兩千年，一切關於字畫的知識。

“現在，還有人說我是在針對林易同學嗎？”

葉楓笑著看向眾人，林易的臉色，則變得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