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兒呢?”
“小公子去看阿洲了,金子不放心,陪著一起去了。”
“他怎麼了?”謝德音抬頭望著元寶。
元寶頓了頓,之後道:
“昨夜船身晃動的厲害,阿洲將夫人和小公子護在角落裡,被櫃子砸到了胳膊。大夫已經接好包紮起來了。”
謝德音聞言微怔,最終站起來又坐了回去。
“我們帶來的藥材,你去問問大夫有哪些是他能用得上的,你挑一些送過去。”
“是。”
就這樣又過了兩日,眼前著再過幾日就到謝家尋到的島了,謝德音這兩日失眠更嚴重了。
他唯一的那副畫像,在那夜的風暴中毀了,被撕裂了,她翻遍了所有,卻唯獨缺了他麵部的部分。
謝德音左右睡不著,推開窗時,看到甲板上她前兩日險些落下去的地方,坐著一個孤寂的身影。
謝德音望了好一會兒,關了窗,推門走了出去。
周戈淵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也聞到鹹鹹的海風中夾雜著他所熟悉的香味兒。
他沒有轉身。
那日風暴停止後,他看到那些雜亂且狼狽的東西中一張畫像。
畫像上是他。
他幾次都想衝入她房間問問,是否還記著他?
既然還記著他,為何要嫁給陸修齊?
周戈淵憋了一肚子話,想問,又怕聽到她親口說出他不想聽的話來。
“那夜,謝謝你救了我。”
聽到她幽幽的聲音,周戈淵轉回身,欲請安的時候,謝德音道:
“你有傷在身,不必行禮。”
說著,謝德音指了指他方才坐的地方。
“坐吧。”
謝德音也坐下了,她望著海麵,今夜的月色格外的話,月光在海天一線處,朦朧,清冷。
月華泄在海麵上,仿佛月之女神的華裳。
許是夜的緣故,每每到深夜,她的思緒都泛濫成災,她無法控製。
越靠近那個孤島,這兩日心情越沉重。
等著二哥回去,報個病故,世上再無謝德音之時,便無人再知曉她和王爺的事情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她由著悔恨,以及心底破碎的盔甲縫隙不斷滲出遲來的愛意,反複的將她煎熬。
她那時才明白,她一語成讖。
身行四海,心卻不得解脫,困鎖樊籠。
今夜不知為何,許是身邊這個人太像他的緣故,也許是他是個啞巴,可以讓她有個宣泄的地方,她突然想將壓在心頭那些沉甸甸的愛恨告訴他。
她悶在心裡悶得好苦。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嗎?”謝德音問道。
周戈淵望著她,不知道她何出此言,隻不過還是回應她搖了搖頭。
謝德音的目光繼續落在了海麵上。
“我信。”她似想到了什麼,唇角微彎,輕笑了一聲,“我的夫君跟你一樣,他也不信,所以,我所經曆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不敢告訴他,怕他以為我耗費心機又在撒謊。”
謝德音垂目,眼淚不自覺的便落了下來。
“他總是不信我,我也總是不信他。”
周戈淵看著她落淚,身形微動,下意識便想將她攬入懷,可是生生忍住了。
“若能再重來一次,該有多好。”謝德音憶起了前世種種,她轉過頭去看著阿洲。
“我已經分不清楚曾經的經曆是真的在做夢,還是我果真重生回來了,重新經曆那些我經曆過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所預想的那樣,我一步步的複仇,一步步的算計,得到了我想要的,殺了前世的仇人。隻有他,我的夫君......”齊聚文學
謝德音如今說出口,可是提起他的時候,依舊流淚不止,哽咽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