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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番外 priest 1689 字 5個月前






小崽子細手細腳瘦骨嶙峋的,就顯得腦袋大,比小寶高一點,但是高不到哪去,也許和她差不多大。

他穿著一件大人的“二杆梁”背心,下麵光著,鞋也沒有,背心上湯湯水水,什麽玩意都有,看上去是好一片祖國河山姹紫嫣紅,正在一個小胡同的垃圾堆旁邊掏垃圾吃。

這麽一個小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麽活下來的,連野狗也欺負他,魏謙經過的時候,小崽子正跟一條狗在一個小胡同裏對峙——為了半罐別人扔了的牛肉罐頭。

野狗瘦巴巴的,個頭卻不小,眼冒紅光,不知道有沒有狂犬病,但是在城市打狗運動如火如荼的時候還能活下來,大概也是狗中豪傑。

本來魏謙是不打算理會的,像這種小崽子,個把月總是能見著一個,不小心被生下來了,不小心活了,還沒有父母雙全的命,過一陣子差不多也就死了,可就在魏謙往那邊瞟的時候,正在那人狗情未了的小崽子居然碰巧也抬頭看了他一眼。

就這麽片刻的機會,野狗抓住了,見它的對手一分神,立刻撲了過去,小崽子大概是被人圍追堵截得時間長了,反應十分敏捷,往旁邊一撲,就躲過去了,於是那條野狗好死不死地就撲到了魏謙少年的腳底下。

這畜生紅著眼,鼻翼裏發出呼哧呼哧的動靜,像是急紅了眼,敵我不分,對著一個打醬油的無辜群眾一通狂吠,呲出一嘴大黃牙。

魏謙正盤算著自己萬一考上高中,學費該怎麽解決的問題,沒打算理會它,抬腿要走,結果也不知這畜生是怎麽想的,居然一低頭衝著他的腳脖子來了一口。

魏謙忙一縮腳,沒咬著。

魏謙當時十三四歲,爹死娘死還帶著個隻會流鼻涕的妹妹,儘管考試發揮得一流,可考上也不一定能上,處境淒慘。這樣長大的孩子,他的性情如果不憤世嫉俗,那是不大正常的——因為那意味著他太會表演,將來很可能會變成個高智商的反社會分子。

所以正滿腹煩心事的中二少年當場就急了,抬腿給了野狗一腳,他從小和混混們長大,慣常動手打架,這一腳分量不輕,直接把大狗踹到了牆上,野狗依然不依不饒,又一口咬在了魏謙的鞋上——幸好這雙鞋是撿來的塑膠鞋,雖然又硬又不透氣,但是好在結實,沒咬透。

魏謙甩了一下,見甩不開這條死狗,於是用腳大力踩住野狗的肚子,又從旁邊撿起一塊磚頭,下了狠手砸在了這狗中豪傑的腦袋上,砸了一下,豪傑就鬆口了,砸了兩下,豪傑就頭破血流了,徹底成了個鬼雄。

人,還有狗,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其實都是一樣的——好比有的人西裝革履好房好車,有的狗定期美容油光水滑。而還有一些人和狗,注定在這樣一條充滿了垃圾的小路上,為一些可笑又可悲的理由撕咬搏命,流血流汗。

同人不同命,同狗也不同命。

第三章

魏謙怕“狗鬼雄”死得不透活受罪,於是體貼地又用磚頭狠狠補了幾下,直到把狗頭砸了個稀巴爛,這才喘著粗氣扔下磚頭,在牆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狗血。

他這才有機會抬頭打量一下那害他橫生枝節的小崽子,可這小白眼狼居然已經趁著他打狗的時候把那桶罐頭搶走了,抱在懷裏,狼吞虎咽起來。

大概魏謙的眼神太有殺氣了,小崽子明顯哆嗦了一下,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魏謙,嘴角一排罐頭湯不小心流了下來,他立刻誠惶誠恐地伸手接住,把自己的手舔了個乾乾淨淨。

魏謙心裏的無名火更盛,恨不得把這小崽子的腦袋踩下來讓他舔自己的鞋,舔個夠。

小家夥見他目光可怖,還以為他要搶自己的罐頭,頓時警惕起來,抱緊了罐頭,站起來背靠牆角,擺出一副誓死捍衛領土的英勇架勢來。

魏謙頓時又泄氣,心想自己跟這麽個小玩意較什麽勁呢?

他於是無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走了。

等成績這幾天,魏謙並沒有浪費寶貴的假期,他白天和麻子三胖一起去練攤,賣黃色錄影帶,晚上在台球廳找了個活,每天賺十塊錢的看場子費。

他發現那天碰見的小崽子似乎在充滿了垃圾的胡同裏安了家,每次魏謙出門的時候,都能看見他在垃圾堆裏尋找自己的晚飯。

魏謙經過的時候,如果心情好,他偶爾會扔給那小鬼一個饅頭。

魏謙對親生父母一直都是仇視的,兒童最早都是從和父母的相處中領會怎麽樣接觸世界上其他的人,因此他很難不仇視社會,他的愛心比北方春天的雨水還要有限,之所以偶爾對那小家夥另眼相看,也是他觀察過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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