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高老四帶著高飛來到了王淑芬家，二人剛進院門王淑芬便熱情地迎了上來，滿臉笑容道：呀，老四，你來了？“大妹子，這都快一個星期了，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高老四邊說邊把手中的雞蛋遞了過去。王淑芬接過雞蛋後，笑意更濃，快進家哇，咱們家裏說。進家後，王淑芬又是端茶又是倒水，還端了一盤瓜果，令兩人有些受寵若驚，記得去年他帶兒子來時，王淑芬連門都沒讓進。放下茶杯後，高老師開口道：大妹子，事情怎麽樣了？王淑芬收回臉上的笑容，鄭重道：這幾天我跑了不少村子，說了不少人家，對方一聽是給北山村提親直接就回絕了，我就納悶了這北山村是有狼有啥了，是怕吃了他們還是咋的？高老四的臉一下就沉了下來，高飛更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他們萬萬沒想到北山村的名聲會差到這種地步。來之前，他們已經做了很壞的打算，現實情況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差。王淑芬對這種結果也是始料未及，他本以為就是彩禮多少的問題，沒想到人們對北山村會是如此極端的態度。這次她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幾天內跑了七八個村子，找十幾戶人家對方都是直接回絕，毫無回旋的餘地，直到昨天事情才有了轉機。看著二人失落的樣子。王淑芬試探道：四川媳婦兒你們要不要？高飛的眼睛一亮，猛地抬起了頭，高老四則興奮地站了起來：要，四川的也行。他臉上的陰影頃刻間煙消雲散，到了如今這種境地，戶籍、長相早已不在他的考慮範圍。高飛的喉結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猶豫了一下並未開口。沒等王淑芬答話，高老四再次開口：那四川姑娘在哪？帶我們見見！王淑芬耐心道：老四，你不要著急，對方現在不在這，過幾天，我把人帶到你們村，具體事項到時候再談。高老師點了點頭：大妹子，那就麻煩你了，儘可能快一些。“放心吧，隻要人一到，我立馬帶去帶過去。”又閒聊了幾句以後，二人便離開了王淑芬家，走在回村的路上，高老師才開口道：小飛，願不願意娶四川女人？高飛苦笑道：都這種時候了，還管他是什麽地方的？哪怕是國外的都行，咋也比入贅強。“是啊，咱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如今他對兒媳婦的要求隻剩一條，能生養就行。娶妻生子，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說明了娶媳婦的意義所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娶妻生子曆來是中國人最為重要的使命，也是中華民族延續至今的根本所在，在農村這顯得更為重要。在農村一個生不了兒子的媳婦在家裏是沒有地位的，還會受到旁人的非議，甚至會被看不起。高老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這麽想就對了，走哇！先回村。隨即朝前走去。太陽東升西落，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高家人又煎熬了幾天。這幾天，高老四每天都會蹲在村口的樹墩上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等待著、煎熬著，高老師心中納悶，這日頭咋過得這麽慢？高飛也時不時地到村口溜達一圈，看著父親那煎熬的樣子，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幾天後，一行數人走進北山村，正在村口抽煙的高老四急忙迎了上去，來人一共有五人，三個女的，兩個男的。五人中，高老四隻認識走在最前邊的王淑芬。對於北山村的地形，王淑芬由衷地感歎，這個小山村山水阻隔，十分隱蔽，沒有人帶外人根本找不到。雙方碰麵後，高老四激動道：哎呀！大妹子，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們盼來了。王淑芬微笑道：知道你著急，這不是第一時間就來了？一會跟人好好談。接著轉過頭向身後的中年婦女：這是老四，中年婦女邊說邊伸出的手：老哥，你好！高老師連忙回應。高老四一一問候，尤其是走到年輕姑娘薑小雲跟前時，高老師上下打量，臉上的笑意漸濃，他印象中四川人應該都是小個子，沒曾想薑小雲的個頭能達中等，這令他十分意外。高老四的神情王淑芬儘收眼底，薑小雲相貌一般，身材一般，皮膚還偏黑，她多少有些擔心，此時才輕鬆了一口氣。簡單的閒聊幾句後，高老四便帶幾人進了村，王淑芬幾人的到來引起了村民們的關注，一路上不斷的有人打聽問候，高老四微笑地應對著。正在水台附近的牛來寶看到幾人後，從樹蔭下的大石塊兒上站了起來，心中充滿疑問：這是什麽人？路邊不少人跟他有同樣的心理，北山村地理位置偏僻且道路不暢，很少有陌生人進村，但凡來人必將引起全村的關注。當牛來寶看到人群中的薑小雲時，頓時瞪大了眼睛，視線隨著薑小雲的身形而移動，嘴角在不經意間竟流出了口水，他卻毫無察覺。人群經過他時，他對著高老四：四……高老四假裝沒聽見，大步越過了他，在人群全部經過後，牛來寶才說出了第二個字“哥”，懊惱的他不甘心的又追了上去。高老四一行人還未到家，消息便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村子，到處都是人們議論的聲音。流傳的版本有好幾個，有的說是高家的親戚，有的說是往北山村搬的，有的說是來相親的，不管是何種版本，都激起了村民們一探究竟的心裏。高老四被門口的景象嚇了一跳，此時，已有三四十人聚集在他家門口，其中有一多半是年輕力壯的光棍漢，他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三個女人。高老四眉間的皺紋頓時加深了幾分？不過還是換了一副笑臉，對圍觀的人群：這是外縣來的遠房親戚，大家都回去哇！眾人並未散去，隻是給他們讓出了一條通道。王淑芬對旁邊的中年女人小聲道：他們就是看個熱鬨，農村人沒見過什麽世麵，你不要見笑。中年女人擺了擺手：沒事兒。中年女人名叫林小紅，雖然四十多了，但保養的很好風韻猶存，林小紅表情淡然，似乎對此司空見慣。林小紅、王淑芬吸引了一些眼球，大部分人都盯著薑小雲，幾十雙直勾勾眼睛令他頭皮發麻，這種場麵他還是頭一次經曆。幾人剛進院，高飛、高飛娘便迎了上來奔來，高飛娘熱情道：這麽熱的天，累壞了哇？當她看到薑小雲時，上下打量的幾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高飛開打招呼道：王姨，你們來了。王淑芬點了點頭，笑道：這幾天等急了哇？隨即又對旁邊的林小紅：就是給他說媳婦兒了。林小紅打量了高飛一眼：嗯，好後生。薑小雲下意識的看了高飛一眼，一米七六的高飛，身強體壯，陽光的照射下，那黝黑的皮膚閃閃發光，此時她的心裏亂糟糟的，不知該怎麽辦。高老四再次開口：走哇，先進屋哇。眾人隨即邁步，薑小雲有些分神，愣在原地沒有動，站在他身後所謂的舅舅推了她一把，她才不情願地邁開了腿，高飛看到這一幕後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進屋後，高飛他媽第一時間端上的白糖水，在那個年代，這已經是他們招待貴客的最高標準。閒聊幾句後，王淑芬開口道：老四，具體事項你跟小雲的姑姑談吧，我跟嫂子聊聊。高老四應答道：行，那咱們各聊各的。林小紅對著薑小雲：你先跟著去那邊。又對兩個男人：你們做舅舅的在院裏把把門吧！不要摻和女人們的事了。兩人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屋。高飛他媽開口道：那你們好好談，我們去西屋。他們現在所處的是北山村唯一的泥磚混合房，位於水台的斜對麵，是高誌權的房屋，隔壁才是高老四家的院子。高老四實在不敢用自家窯洞來招待幾人，他家的窯洞實在太破太舊了，如此重要的相親活動，他可不敢兒戲。院子外幾棵果樹上爬著幾個十來歲的孩子，正好奇地朝院子裏探望，牛來寶站在圍牆旁邊的一棵杏樹上，神情專注地看著屋裏的人影。西屋高飛他媽端了一盤瓜子。放在幾人中間，王淑芬順手抓起一把，邊吃邊說:大姐，你們這院子是村裏最好的一出哇？“院子一般，在村裏還行”話後，高飛他媽把盤子遞到薑小雲麵前：閨女，吃點瓜子哇！薑小雲並未行動，緊攥著衣角的手顯示了他內心的不安。高飛他媽接著溫和道：閨女，你多大了？薑小雲沉默不言，高飛他媽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此時，王淑芬開口道：嫂子，女孩子臉皮薄，給她點兒時間。高飛他媽這才按下心中的不快，她的心中充滿疑問，王淑芬帶的幾個人，一個個油光水滑的，肯定不是窮人。她想不通他們怎麽會願意把姑娘嫁到北山村這麽個窮山溝。高飛他媽的話應剛落，老九，高誌功的媳婦兒王麗萍，老十高誌成的媳婦周婷，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王麗萍開口道：四嫂，聽說小飛的新媳婦來了，我們過來看看。老九媳婦兒個子不高，但腦瓜靈，嘴巧。你們的消息倒是挺快，進來做哇！老十媳婦朝屋裏掃了一眼，看著薑小雲道：四嫂，這就是小飛的媳婦兒吧！老十媳婦兒叫周婷，中等身材，五官清秀，性格溫和。今年26歲，比老九媳婦兒小一歲。高飛他媽，王麗萍以及周婷三人都是靈縣西溝村的。她們的的婚事高飛他媽一手促成的，因此彼此間的來往很密切。“你們叫他小雲就行了。”隨著兩人的到來，氣氛活躍了起來，幾人家長裏短的便聊開了。薑小雲雲仍然一言不發地坐著，隻是眉頭皺的更深了。高飛他媽不經意間朝窗外看了一眼，發現有不少人正種趴在院牆的大樹上朝屋裏偷窺，尤其是西邊牛來寶，那恨不得跳進來的樣子令他十分反感。於是她上炕便拉上了窗簾，隨後她看了看表，對王淑芬道：，妹子，你們先聊著，我去準備飯菜。“嫂子，做點好吃的啊”老九媳婦兒擼了擼袖子：四嫂，我去給你打個下手。高飛他媽擺了擺手：不用，有我跟你二嫂就夠了，你們幫忙把客人招呼好就行了。隨即離去。另一邊也進入了正題。此時傳來高老四的聲音：大妹子，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挺願意跟你們成為親家，說說你的條件哇！林小紅看了高老四一眼：我們小雲的條件你也見了，絕對是生大胖小子的料，要不是他母親病重急需用錢是不會嫁到你們這兒的。林小紅停了一下接著：老哥，我也就直說了了，他娘正躺在病床上等著拿錢治病，你們是急著娶媳婦傳宗接代，都很著急，那些虛禮咱就不講究了，你們出5000彩禮，小雲今天就留給你們，今天就是你們的媳婦兒，你看怎麽樣？高老四並未答話，而是陷入了沉思，高老四的內心十分糾結，他對這幾人的身份很是懷疑，什麽姑姑舅舅，什麽母親病重，都是掩人耳目，憑他幾十年的經驗，他覺得這夥人十有八九是人販子，他的良知告訴他，應該召集村民們把這夥人控製住，然後送到派出所。但是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很清楚，一旦這麽做，兒子娶媳婦的事就變得遙遙無期了，而且還會得罪這幫人，時刻提防他們的報複。要是答應了，會不會犯法？他有些拿不準，陷入了猶豫之中。林小紅是老江湖了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了他的想法：老哥，你不要有什麽顧慮，這娶媳婦掏點彩禮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咱們這可是光明正大的，既有媒人介紹，又有雙方家長定親，是完全合法的，你還猶豫啥呢？要是真不願意，那咱們那咱就算了吧。林小紅邊說邊站起了身。高老四連忙起身：你先別走，我們怎麽會不願意？是你們的彩禮要的太高了，我們拿不出。高老四停了一下接著：跟你說些實話，其實這處院子並不是我的，我家在隔壁，剛才你應該看見了，我家是真的很困難，就是打死我也拿不出五千塊錢，你看能不能少點。緊接著他又補充道：就是娶個本地媳婦，頂多也就兩千。情況緊急，已經容不得他細細斟酌了，他明白，錯過了這一次，也許就沒有下一次了，為了傳宗接代，他決定冒這個險。林小紅這才又坐下，兩人隨即進入生意模式，一方漫天要價，一方坐地還錢。經過一番一番激烈交鋒後，彩禮最終定為3000塊錢。談好彩禮後，林小紅開口道：老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走了，先把彩禮給了吧，小雲可就交給你們了！“行，那你稍等一會兒”高老四隨即起身站在門口喊道：他娘？他娘？正在做飯的高飛他媽邊答應邊用圍裙擦了擦手，走進屋裏：老四，你們談的怎麽樣？飯一會兒就好。高老四興奮道：已經談好了，不過咱們得出3000的彩禮，先回家取上3200塊錢，還得給他姨二百。高飛他媽有點不情願：咋那麽高的彩禮，介紹費也用不了那麽多呀，別人百八十塊就夠了，咱們怎麽給二百？“小雲的情況有些特殊，媒人那邊是我早就說好的，不了人不管，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高飛他媽看著高老師認真的表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行吧，我這就去。隨即轉身離開。十來分鍾後，高飛他媽便返了回來，高老四把錢點了一遍後，抽出了200對林小紅道：親家、你點點哇！林小紅接過錢，麻利的點了一遍“嗯，錢數正好，從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