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張家

寶珠的死讓幾乎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怎麽好端端的人說沒就沒了呢？

在眾人中質疑發的態度最強硬的當屬寶珠的媽鄭婆子了，她頭裏還親自去過張宅見過寶珠的，那會兒娘兩個在西屋裏頭商量著將來怎麽把持張宅的事兒, 頂替趙六月、折騰李嬌娘, 連計劃都有了，眼看著大好的未來即將到手, 寶珠怎麽能死呢？怎麽會死呢！

一定有問題，鄭婆子第一時間便要去張宅看個究竟，把寶珠的死因查個明白，若是被人謀害, 自己這個老婆子就是拚了命，也得替外孫子做主，到衙門告一回狀去！

除了鄭婆子，玉娘也有些擔心自家大姐, 聽聞得消息便火速往張宅趕，正好和鄭婆子一前一後的到了家門, 那鄭婆子橫衝直撞就闖進院來, 撲在寶珠所住的西屋門前哭嚎道：“我的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啊。”

她那一聲低一聲高的叫喊，愣是把張家上下仆婦丫頭都喊了過來, 在邊上圍著想看熱鬨，院子裏亂糟糟一片，哪怕玉娘進來了也沒人注意，大家全看著鄭婆子呢。

先前說過，鄭婆子笑聲難聽, 可叫玉娘沒想到的是，她的哭聲更難聽, 就像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一樣叫人刺棱，玉娘捂著耳朵橫豎隻看鄭婆子在那哭嚎，也說不出個什麽四五六的，就閃身先進了東屋，瞧她大姐去。

嬌娘身邊的丫頭也都去看熱鬨了，隻有嬌娘一人靠在床邊拍著熟睡的平安發愣，她也沒想過鄭寶珠就這麽病死了，心裏又是可憐又是可恨，五味雜陳的在肚子裏攪和成了一鍋爛糊，將她的手黏在孩子的被傷動彈不得。

見著玉娘過來，嬌娘拉著她的手囁喏幾下，才輕聲道：“ 玉娘，寶珠死了。”

“是，我也聽說了，大姐，她是怎麽死的？”玉娘十分不解，就算是產後失於調養，也該有個病情加重的過程，怎麽會兩三日就突然走了呢，一點兒征兆也沒有的。

嬌娘白著一張臉，才要說話就看春華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姨奶奶快來，正房大娘子出來了。”

嬌娘下意識的就比了個噓，叫春華輕聲點，好容易哄睡了孩子，別吵嚷著打擾了他，等平安依舊閉著眼熟睡，她才鬆下口氣，看著玉娘無奈道：“也不知道大娘子是怎麽想的，我都沒有生育過，她倒放心叫我抱著孩子。”

玉娘沒工夫管床上那位，留下春華看著人，自己領著大姐就往外去，第一手信息最重要，還是去聽聽外頭的故事吧。

趙六月被芍藥攙扶著，慢慢走到西屋前，她倒不被鄭婆子的哭聲所動，反而先訓斥了一通看熱鬨的下人，“沒規矩，亂糟糟的圍成一團成什麽體統？還不做你們的事情去。”

“不能走！”鄭婆子一看大娘子出來，當即就攔住了圍觀群眾，“大娘子，我女兒死的慘嘞，給你們張家拚命生了個孩子，一天福也沒享的就走了，老婆子今兒舍下這條命來問一問您，我女兒是怎麽死的，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兩三日就沒了性命，該不會是有人見不得她好，故意害了她好搶孩子吧。”

嬌娘聽鄭婆子提及孩子，縮在了人群後頭，這孩子現在可就在她屋子裏呢。

“鄭媽媽，你話可要說清楚，什麽害不害的？”趙六月冷笑了一聲，乾脆就讓那些仆婦先不走了，當著她們的麵指著西屋道：“在這院子裏，哪個不曉得你女兒的脾氣，哪個沒吃過你女兒的排頭。自打她來了之後，要雞要鴨，穿金戴銀，我何嘗說過什麽？便是有孕了要喝什麽羊羔湯、甲魚湯、烏雞湯，隻要她開了口，廚房裏便是沒有這些東西也緊趕著去外頭買。”

“這樣要還是害人，那就叫縣城裏的人評評理，問問她們誰家害人這樣的害法，少說幾百兩都打了水漂。”

“那她是怎麽死的？”鄭婆子把臉一扭，追問道。

“怎麽死的，”趙六月嗤笑了一聲，“我該問你才對，你口口聲聲說得自己養的好女兒，怎麽白日裏頭吃那些好東西不算，夜裏還偷偷摸摸的叫丫頭給自己燉補品藥材。生下孩子才一個月呀，竟然吃什麽人參，益母草的，全是活血的藥材。”

“你說說，咳咳，”趙六月拍著胸口起伏幾下，才繼續道：“她吃了這些能得什麽病，夜裏等我們知曉去外頭請大夫時已經晚了，你要不信，你去裏頭瞧瞧你女兒，再問問你女兒身邊伺候的丫頭梅香，看我們說的是真是假。”

鄭婆子被趙六月這一頓話說下來，自己心裏也驚疑了幾分，可輸人不輸陣，哪怕站不住腳，嘴裏仍強言道：“誰知道你們送的東西是好是壞，說不定就是在東西裏做的手腳，我女兒就是吃能吃多少，怎麽就出血死了。”

“嗬，”趙六月氣笑道：“若是我們庫房裏的還好，那可都是正經藥鋪裏買的好藥材。也不知你女兒是從哪裏得來的兩根野參，一吃下去那藥效倒比那尋常人參強百倍不止。”

兩根？

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