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心中很是抵觸,站在德貴妃寢宮的院子裡,她那一顆心一直惴惴不安。
其實入浣衣局三年,她並沒有來過這兒,可總覺得這裡的氣息與浣衣局的差不多,充斥著令人不安的窒息。
她生怕自己跟三年前一樣,來了就回不去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隻覺得腳指頭都凍得沒知覺了,才有人來喚她去見貴妃。
推開房門,一股子暖意便撲麵而來,激得喬念的鼻尖有些發酸。
她吸了吸鼻子,不等進屋就聽到德貴妃的聲音傳來,“衣裳我看了,果然洗得很好。”
喬念這才看到了人,忙跪地行禮,“奴婢見過貴妃娘娘。”
她在浣衣局做奴婢做習慣了,哪怕如今已經被接回了侯府,可看到這些貴人還是會脫口而出一聲‘奴婢’。
德貴妃愣了愣,複又想起了什麼,不禁輕笑搖頭,“你果然與你娘親說的一樣。”
喬念想,德貴妃口中的‘娘親’應該是林夫人。
她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膝,卻能察覺到德貴妃屏退了屋內的其他人。
房門也跟著被關上,滿屋子暖意與她一起被裹挾了起來。
並未覺得有多舒服,反倒越發令人不安。
而後,一雙蔥白玉手出現在她的眼前,“來。”
德貴妃的聲音溫柔得不太真實。
喬念心中有些沒底,但還是伸出了手去。
德貴妃將她扶起,目光落在她長滿了凍瘡的手上,不禁微微歎了一聲,“昨日讓你洗衣裳,可會覺得委屈?”
話語裡的關切如此明顯,喬念眉頭皺了皺,而後搖頭。
這點委屈跟那三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德貴妃拉著喬念去到一旁坐下,這才又道,“你也莫要怪本宮,隻是那些宮婢從前是奉了誰的命去欺負你的,想必你也清楚。你阿兄太過衝動,本宮若不做些什麼,皇後定不會放過侯府。”
喬念自然明白。
侯府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是生是死全憑著貴人們的一句話而已。
若不然,三年前堂堂侯府大小姐也不會因為一隻琉璃碗就被罰去浣衣局做了三年奴婢。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就是皇上對侯府的一番敲打罷了。
而她,一介螻蟻,何談反抗?
“本宮知你委屈。”德貴妃輕聲細語,似是想用這點點柔情去化開喬念被冰凍的心。
隻是喬念全程垂眸不語,瞧著雖是安安靜靜,溫溫柔柔的,卻是十足的油鹽不進。
若三年前真是她打碎了琉璃碗,那就算做一輩子的奴婢也是她活該。
可明明不是。
所以,知道她委屈又有什麼用?
德貴妃終於還是歎息了一聲,“這樣,昨日那件衣裳就當本宮欠了你一份人情,日後你若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跟本宮提。”
喬念直到這一刻才有所觸動。
她知道,其實德貴妃完全沒有必要與她說這樣一番話。
約莫到底是看著她長大的,德貴妃心中還是存著一絲憐憫吧!
喬念想了想,這才開了口,“浣衣局裡有一名宮婢名喚柳娘,娘娘可否將她調來伺候您?做個清掃的宮婢就好。”
德貴妃沒想到自己特意賣給喬念的人情居然被她拿給了旁人用,還是個小小的宮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