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領命,請謝欺程坐於桌邊,伸指給他認真把起脈來。
謝章在一旁瞧著,簡直心驚肉跳。
他忍不住看一眼薛紫蘇,在接觸到對方投來的安撫的眼神後,才稍稍緩和了些。
片刻後,杜若鬆開謝欺程的手,走至蕭離落麵前躬身回話道:“回皇上,謝大人的確頑疾纏身,不過從脈象上看,他的病症診療得當,不出幾日,應當便大好了。”
他話落,謝氏父子及薛紫蘇均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聽見謝欺程無大恙,蕭離落也甚為高興。
不過看著這滿屋成堆的人,他感覺實在是說話不便。
於是揮手道:“你們且去外邊候著吧,朕再跟謝卿說點事。”
“是。”眾人於是均躬身退出。
繞過屏風走至外堂,還沒出清苑,忽聽門外廊上一人笑道:“哥哥,我換好了,你快瞧瞧。”
是一道極為悅耳動聽的聲音。
然而,聽見聲音的人,卻同時臉色大變。
“胡鬨!”謝章當先一步衝出門外,朝穿著一身綠衣的謝洛卿怒斥道:“你哥哥正病著,你怎地還來此處擾他?”
“爹?”謝洛卿尚未明白發生了何事,她幾年未著女裝了,正十分高興,見著謝大學士,忍不住提起裙裾微微轉了一個圈,而後笑道:“這是哥哥送給我的,好看麼?”
自然是好看的。
可是,現在哪裡是能說這個的時候?
謝章心中著急,對著女兒也沒什麼好臉色。
他臉色驟沉,厲聲道:“為父方才說的話你沒聽見麼?快回去!”
“爹,您怎麼了?”謝洛卿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恰在此時,李茂全聽了片刻,也走了出來。
他想著他們父女吵架便吵架,但是影響了皇上和謝大人談心便不好了。
正想著勸他們換個地方,然而一看到謝洛卿的臉,便一下子把要說的話都忘在了腦後。
“這……”他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身女裝的謝洛卿,“謝……謝大人?”
他說完,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說明明青天白日的,怎麼倒像見鬼了?
這邊,謝洛卿的震驚不比他小。
看到李茂全的一瞬間,她立馬便明白了爹爹為何對她如此疾言厲色。
她下意識地便要脫出喊一句“李公公”,然後話到唇邊,她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忙朝李茂全行了個斂衽禮,而後朝謝章撒嬌道:“爹,原來是有客人來了,您怎麼不早說?那女兒這便先回房了。”
說著,也等不及謝章答應了,便忙帶著丫環蘭馨逃也似地往外跑。
等到女兒一走,謝章忙朝李茂全笑道:“叫公公見笑了,這是謝某的女兒,跟犬子乃是龍鳳胎,她一直足不出戶地在家裡,被我夫人寵得沒上沒下慣了,剛剛衝撞了公公,您彆見怪。”
謝章這麼一說,李茂全才明白過來。
“哦,龍鳳胎啊?難怪這般像!”
說完,他又笑道:“謝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氣啊。”
“是。”謝章強笑著回應。
卻說外頭鬨出了這一番的動靜,但是裡麵倒是十分安靜。
蕭離落離了椅子,踱步在房中走了一圈兒,而後朝謝欺程笑道:“謝卿,你這屋子布置得倒甚是雅致。”
謝欺程此刻其實心中緊張極了,雖然謝章與謝洛卿都在他麵前說了皇帝的性情、喜好,但是他還是不敢說話、不敢動作,怕有絲毫的出錯。
此刻聽見蕭離落的話,他忙道:“多謝皇上誇讚。”
蕭離落總感覺今日謝欺程在他跟前比往日多了一份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