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亞怎麽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收到莫蘭特的邀約,參加他的晚宴。
她默默收起邀請函,擺弄著一旁的花卉。
“這位一場鴻門宴。”一旁的穆拿起邀請函,不禁皺眉,“你要去?”
“沒理由不去。”
“也是。”穆放下邀請函,來到窗前看向貓棚的方向,“瑟恩派這麽個婢女來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監視吧。”塔西亞拿起桌麵的剪子開始修理起花卉。
“你倒是一點也不緊張。”
“不然呢?又不能拒絕。”
“你是有別的打算吧。”
“嗯哼,她能幫助我們傳達一些我方不便傳達的消息。”
“博弈啊。。。”
“嗯。”
華麗的大廳飄起悠揚的音樂,本是黑夜但大廳是白日。
大廳的人個個身著華服,他們挽著舞伴在舞池中央跳著優美的舞蹈。
突然大門打開,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正中央走來的少女依舊是一身素衣,柔卷的長發被高高挽起,配上羽毛的裝飾宛若天使,更顯得她不落俗塵。她毫不避諱的展露出脖頸處的粉色蝴蝶,仿佛向過去宣戰般矗立在那裏。
隻是與往常不一樣的是,她的臉上戴上了精美的麵具遮住了她的麵容,她的身後跟著的神侍也穿著樸素,與舞池的眾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清來人,眾人紛紛彎腰行禮,“恭迎祭司大人。”
塔西亞笑笑,這陣仗不知道還以為自己是海露國的王呢,不過她倒是不怕,她揮揮手。
“別因為本座掃了大家的興致。”
樂師收到她的眼神,怯怯的點點頭,隨即坐下開始彈奏,音樂再度被調動。
塔西亞繞過午餐,中途經過侍從小哥順手拿了一杯紅酒。
“莫蘭特伯爵。”
“祭司大人。”莫蘭特微微俯了俯身姿,塔西亞也欠了欠身。
“本座多謝莫蘭特伯爵的邀請。”
“哪裏的話,若是沒有祭司大人到場,舞會總是會少了些什麽。”
“您抬舉了,不過本座覺得這霞浦村的事件剛過,在這兒風口浪尖上,您舉辦舞會怕是不妥。”
話外之意,你搞這場舞會想整什麽幺蛾子!
塔西亞可不會錯過藏在暗處對著舞會偷拍的記者們。
誰都知道戈力和裏米特與他的關係要好,現在網上的趨勢已經慢慢向他靠近了,現在他找來記者想乾什麽?!
而且這記者明顯是他故意放進來的,還故作不知,這是想耍什麽大刀。!
“祭司大人就看著吧。”莫蘭特笑著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儘,喝完還衝塔西亞舉了舉杯,“這可是美酒,祭司大人可以嚐嚐。”
“多謝。”塔西亞也豪爽的一飲而儘,真是半點看不出閨閣女子的姿態。
二樓的衛裏恩搖晃著手裏的紅酒,微微抿了口,一雙眼睛一直在塔西亞身上。
突然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就是她?”
衛裏恩滿含笑意的瞥了他一眼,“她可不一樣。”
“。。。”男人輕輕點頭,拿起一旁的紅酒轉身離開。
衛裏恩轉頭看去,勾出蠱惑人心的笑容,轉而看向下方的塔西亞。
塔西亞原本端著酒杯與自己的伯爵們開著玩笑,特別是伯爵夫人們,什麽八卦消息全都藏不住。
塔西亞故作溫婉的捂嘴偷笑,突然走過來一位身著綠色金邊伯爵服裝的人站在她麵前,他麥色的手指輕輕搭在胸前,恭敬的對塔西亞一禮。
“祭司大人,好久不見。”
塔西亞微微一愣,轉瞬即逝的苦笑,“好久不見,歌勒伯爵。”
記憶不知不覺回到呆在衛裏恩府邸的那段日子。塔西亞見過這人一麵,隻是不知道這人是否還有記憶。
那次逃跑被抓回來後,衛裏恩並沒有病態到用鎖鏈鎖住她,大概率是因為他認為自己沒有本事逃離吧。
塔西亞確實失落,甚至是後怕。當時衛裏恩就像著魔了一般,每次睡覺都要抱著她,生怕她又跑了似的。
塔西亞身子骨本就弱,就算被衛裏恩用良好的藥和美味的食物供養著,她心底鬱悶難以化開。
久而久之,就是衛裏恩看著她吃了很多,一旦他離開塔西亞就會跑到衛生間裏大吐特吐,又或者躺在那兒,任憑負麵情緒將她蹉跎得不像一個人。
那天她躺在花園的秋千球裏睡著了,瘦弱的小腿懸空,手裏的書本隨意的放在大腿上,她的頭發放下,隨意的撩到一邊露出粉色的蝴蝶。
聽見稀稀疏疏的聲音,她艱難的睜開眼睛,一位年輕的小夥子正站在她麵前,她嫌麻煩就沒有理會,繼續安心閉眼養神。
她想,這個小夥子應該是新來的夥計吧。
“你真找到了。”歌勒指了指睡覺的塔西亞。
衛裏恩麵露不悅,拿起身邊的毛毯,走過去輕輕蓋在塔西亞身上。
“你聲音小點,她需要休息。”
“她好瘦。”
“嗯,身子骨也弱,都是在那些窮酸的地方烙下的毛病。”
“她叫什麽?”
“塔西亞。”衛裏恩輕輕一笑,似乎有些驕傲,“很好聽的名字吧。”
歌勒:。。。
“你們的事我不管。”歌勒拿起一旁的水杯灌了口水,“衛裏恩,我已經獲得功績從父親那裏得到了伯爵之位。”
“嗯?這麽快啊,王上同意了?”
歌勒點點頭,認真的說:“衛裏恩,現在我們同級了。”
“嗯,我還以為把你甩了你一大截呢,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追上來了,不錯嘛。不過你應該不是為了這件事專門來找我的吧。”
“是,衛裏恩,你們霍華德家族與我們詹姆斯家族世代結交,我父親聽聞了你的事,讓我來提醒你幾句。”
“什麽?”
歌勒指了指秋千上的塔西亞,“若為執念而傷實非明智之舉。”
“。。。你父親的意思?”
歌勒點點頭,衛裏恩看著歌勒,“你是怎麽想的呢?歌勒。”
“我覺得。。。衛裏恩,一起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辦吧,相比於父親,我還是相信你自己有分寸。”
衛裏恩實在沒想到會聽見這番話,自從父親亡故他繼承伯爵後,就再難與歌勒見上一麵,卻沒想到這麽久不見,歌勒還信任著自己。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衛裏恩似乎並不知道如何表達別扭的情感,他隻是不好意思的淡聲道,“謝謝。”
塔西亞絲毫沒有覺得感動,她有想過是不是自己生性太過冷淡,但是後來她pass了這個想法。
明明自己什麽也沒做,憑什麽還成了她的過錯,憑什麽自己要被衛裏恩無來由的囚禁!
她再一次燃起了逃跑的欲望,並為此付出了行動。
再次看見歌勒已經是現在了,本就隻有一麵之緣,甚至對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認識他。
“祭司大人,我準備回首都。”
聽見這話,塔西亞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這是好事啊,歌勒伯爵,是像衛裏恩伯爵一般處理您轄區的事宜嗎?”
“。。。我的轄區啊。”歌勒眼眸一暗,“實不相瞞,祭司大人,來首都後我發現首都似乎並沒有夏至區。。。”
“歌勒伯爵。”塔西亞打斷他的話,走上前與他碰杯,“這裏是王都。”
說完她毫不避諱的喝了一小口,歌勒反應過來。
“是我魯莽了,多謝祭司大人。”他也喝了一口,以示迎合。
“歌勒伯爵若真要感謝我,不如想想今後在朝堂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