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玥微微偏了下頭，看他的時候，眼睛裏隻有他一個人的倒影，顯得專注又認真：“看什麽呢？”
傅彥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幾秒，倏地勾了勾唇，漆黑的眼眸也閃爍著細碎晶亮的光澤，他大步走到穆瑾玥身邊，心情很不錯的樣子：“沒看什麽。”
穆瑾玥不明所以，表情有些疑惑，隻是見傅彥不欲多言的樣子，到底也沒追問。
她本來就不是刨根問底的性子。
兩人並排離開，又過了幾秒，教室裏才響起一陣唏噓聲，還有人悄悄往白赫昀的方向看。
大家都很好奇，白赫昀會不會把傅彥給他的糖直接扔了。
就連喬彬也是這麽想的，他直接坐在白赫昀的桌子邊上，翹著腿，，很氣不過的說：“那家夥是什麽意思啊？還給你一塊糖，依我看，他這絕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白赫昀掀了掀眼皮，表情又煩又躁：“你才是雞。”
喬彬臉上義憤填膺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為什麽他替白赫昀抱不平，還要被他罵！
旁邊，蕭鏡哲拎著包走過來，麵無表情地瞥了喬彬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解釋道：“因為你蠢。”
喬彬：“……”這兄弟，沒得做了！
白赫昀緊鎖眉頭，低頭瞧了眼手裏的糖，直接拆開，扔進嘴裏。
喬彬一看他這動作，嚇得直接從桌子上跳下去了，伸手就要掰開他的嘴：“你怎麽還真吃了啊？快吐出來，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
白赫昀拍開他的手，仰著頭往後躲，不耐煩地低喝道：“去什麽醫院，你是不是瘋了，傅彥還能給我下毒……”
話說到一半，他聲音戛然而止，動作隨之停下，瞳孔緊縮，連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喬彬愣了愣，罵了一聲‘艸’，然後氣急敗壞地吼著：“我就說，他肯定下毒了！”他急急忙忙地上前，準備攙著白赫昀去醫院搶救。
教室裏其他的看客都看懵了，再一聽喬彬的話，身上寒毛都戰栗了，人人自危。
就說校霸不會給塊糖那麽簡單，原來是下毒了，這不會要出命案了吧？他們要不要趕緊跑路，免得被當成嫌疑犯啊！
還不等有人跑，白赫昀先開口了。
“下什麽毒！”他推開喬彬，表情還有些猙獰，因為嘴裏有糖，說話的聲音也含糊不清，但語速很快：“水給我。”
喬彬現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水？什麽水？”
蕭鏡哲反應快，拿起喬彬桌上的水瓶遞過去。
白赫昀擰開，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直接把糖塊咽了下去，然後才抹了把下巴，冷哼一聲。
喬彬看看蕭鏡哲，又看看白赫昀，然後摸了摸鼻子，一臉茫然地問他們：“什麽情況啊？”
蕭鏡哲搖了搖頭，目光落在被白赫昀隨手扔在桌麵的糖紙上，若有所思。
白赫昀側臉冷峻，線條流暢卻鋒利，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帶著股迫人的氣勢。
驀地，蕭鏡哲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淡聲問他：“酸？”
白赫昀抬了抬眼，臉色陰沉，一副心情很不爽的樣子。
這倆人打著啞謎，喬彬完全聽不懂，又抓心撓肝的好奇，最後還是沒忍住，頂著白赫昀冷冰冰的視線，湊到蕭鏡哲跟前問他：“什麽酸？”
蕭鏡哲不疾不徐地說了三個字。
“檸檬精。”
喬彬：“？”啥玩意？
蕭鏡哲正要多解釋兩句，白赫昀突然站起來，陰沉著臉從兩人中間穿過去，沉聲道：“少廢話，回寢室。”
他這話音量如常，語氣卻很冷，沒什麽波瀾起伏的也像是在警告，喬彬縮了縮脖子，立馬就不敢問了。
可是……他還是很好奇啊！
走出教室，白赫昀比他們快了一步，喬彬在後麵也不敢出聲，怕被他聽見，隻好比手畫腳地問蕭鏡哲。
怕他看不懂，喬彬想了想，還特意學了一下剛才白赫昀五官扭曲的表情，然後一雙鹿眼亮晶晶地看著蕭鏡哲，等他給自己解惑。
蕭鏡哲皮膚冷白，唇色也淺，此時被殘陽映出幾分血色，那股子冷清勁兒倒是散了不少。
他沉吟片刻，緩緩抬手。
喬彬更激動了，下意識屏住呼吸，目光緊緊盯著他的手，然後，順著他的動作，視線平移，對上一雙略顯陰鷙的眼睛。
他表情一滯，瞳孔裏倒映出一張陰鬱冷峻的臉。
“……”
“哈哈哈，”喬彬乾笑了兩聲，強顏歡笑：“我，那個，就是感覺臉有點僵，活動一下，活動一下。”
他說完，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還真的開始活動五官，做出各種詭異又可笑的表情。
白赫昀目光幽幽，始終看不清裏麵的情緒，隻有一片濃稠的暗色，看起來危險又可怕。
喬彬這下是真的臉僵了，他欲哭無淚，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諸事不順！
好在蕭鏡哲還算是有點良心，在喬彬考慮要不要痛哭流涕著認錯的時候，他輕咳了一聲，平鋪直敘道：“站在這裏會擋路。”
這條路不算寬敞，但也稱不上狹窄，他們三個並排站在路中間也擋不住後麵的人，隻是白赫昀氣場太強，後麵的人怕衝撞了他，寧可等一會兒，也不想從他身邊走過去。
白赫昀冷哼了一聲，這才收回陰惻惻的視線，轉頭，腳步沉重地往前走。
劫後餘生的喬彬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小聲嘟囔著：“真是嚇死我了，”他偏了下頭，剛準備跟蕭鏡哲好好表達一下感激之情，還不等他說什麽，蕭鏡哲淡色的嘴唇動了動，衝他做了個口型。
喬彬剛開始沒看懂，下意識模仿了一下。
——智障。
蕭鏡哲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喬彬：“……”
還感激個屁啊！
*
日暮西陲，紅霞染透了大半天際，淡淡的緋色傾覆，花開更豔，路邊的青蔥樹木剪碎了倒影，落地的光點斑駁又明亮。
出了校門，穆瑾玥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傅彥：“去領證。”
領證？
穆瑾玥嚇得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地上。傅彥眼疾手快，單手拎著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往自己懷裏一帶，穆瑾玥整個人轉了半圈，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再回神，她趴在傅彥胸前，整個人都被清冽乾淨的味道包圍，雙手還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隔著層薄薄的布料，穆瑾玥甚至能感覺到他結實的肌理線條，和胸膛心臟隨著呼吸頻率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