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惡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接著搖著頭，慢慢離開被變異人屍體占據的人行道。

一行三人分頭在周圍一幢幢青灰色的水泥建築裏小心翼翼地搜查著。

趙惡確定房屋裏沒有危險後，便動作有些野蠻地翻找著所有能夠和舊世界有所關聯的物件。

沉寂在時間下的狹窄空間揚起濃密紛亂的粉塵，隱藏在其中的小蟲子慌忙四散逃開，朽舊的木板在突如其來的暴力摧殘下，無力地斷折成一塊塊散亂的碎片。

勉強粘掛在牆壁上搖搖欲墜的石灰塗層，也在擠壓和碰撞中大片脫落下來，與掉落在地麵的各種殘渣攙和在一起，形成一堆微凸的黑白粉末。

但搜完這棟樓房，一無所獲。

趙惡接著走進一間門板歪倒的臨街鋪麵，看了一眼櫥窗裏隻剩下大半個腦袋，卻依然高高抬起性感的大腿，在黴斑和焦痕侵蝕下露出迷人微笑的塑膠廣告女郎。

伸手從落滿灰塵的貨架上拿起一件被塑料薄膜罩起的毛料大衣，還未拎到麵前，腐朽的織物已經像粉塵一樣散開，隻留下幾縷瓤化的纖維掛在衣架上，隨著擾動的氣流來回飄轉。

屏住呼吸趙惡逛了一圈，走出了這家舊世界服裝店。

隔壁電器商店的卷簾門半掩著，透過從地麵折射的光線，可以看到幾台擺在玻璃壁櫃上屏幕早已印出水漬的電視，十幾台整齊排列的冰箱擠擠挨挨地靠在一起。

但是有一群螞蟻大小、叫不出名字的黑色爬蟲在地麵來回蠕動，仿佛是在向所有外來者宣稱自己對這裏的唯一占有權。

......

沒有任何關於舊世界毀滅真相的信息。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在趙惡的印象裏，那些可以按下操控核彈發射的紅色按鈕的大人物，可不會關心底下那千千萬萬的普通老百姓的感受。

趙惡有些煩躁地走上街道，灰暗的天幕陰沉沉的壓向地麵，雲層稀薄處透出不規則的朦朧光團，仿佛一塊被撕扯得七零八落的爛棉被。

忽然，一個鑲嵌在遠處水泥建築表麵，直徑至少超過兩米的殘破圖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隻藍底紅心，邊緣被金色穗葉半圍包裹的警徽。

熾熱的火焰把圖案周邊燒燎成殘缺不全的焦黑色，一道巨大的裂縫把中央的盾牌分成兩半，鋼筋固定的三角架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紅色國徽。

就在它下麵的大理石橫梁上，還懸掛著“■■市警察局”幾個早已無法分辨本來顏色的銅字。

趙惡臉上露出略帶意外的期盼，轉身朝著道路儘頭飛奔過去。

“警察局應該有一些線索吧。”

十幾輛警車殘骸擁擠在大樓前的空地上，繞過這些沒有停留價值的障礙，趙惡快步衝進落滿垃圾石塊的大門，從最高層到最底層依序在所有房間裏認真地翻找著。

“訪問人員接待室”、“投訴受理科”、“文件打印室”……一個個房間被趙惡統統清查了一遍，但依舊毫無結果，接著，趙惡慢慢走進了黑暗無光的地下停車場。

趙惡拿出強光電筒，直接照出一片直徑約莫數十米遠的視線範圍。

相比地麵上已經變成金屬骷髏的殘骸，停放在這裏的幾十輛汽車還保持著完好的狀態。

擁有了惡魔戰斧的趙惡此刻對它們沒有半點興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車場西南角那扇隱約可以分辨出形狀的灰色小門上。

拉開虛掩的門栓，是一條通往地下更深層的狹窄樓梯。

按捺住有些微快的心跳，趙惡深深地吸了口氣，邁出腳步一直朝下，燈光映照下的身影不停搖擺著，給死寂無聲的黑暗世界，增添了幾份莫名的詭色。

趙惡走得很慢，很輕，很小心，仿佛是怕驚擾了樓道裏沉默到近乎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