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然包紮好傷口,起身來到幾名羌人身前,詢問道:“可想成蕃兵?”
幾名羌人眼露迷茫,張應連忙翻譯。
聽聞可當蕃兵,幾人心中意動,急忙吐露羌語,甚至說到焦急處,雙手不斷舞動,似乎想表達更清楚。
他們身為湟州蕃人,久聞蕃兵名號,蕃兵對於宋人而言,甚為卑賤,然而這蕃兵,同樣對於小部落而言,難以企及,無論是環慶路還是熙河路。
大多數蕃人,都是宋軍戰功,弓箭手入選也需家世清白,免得混入奸細,而蕃兵選任,更為艱難。
唯有大部落才可充當,以本族部落首領充當軍官,率領族人組成蕃兵,小部落則毫無收服的價值,僅僅充當軍功罷了。
大部落人數眾多,能以家人充當人質,加以製衡,個人若是想充當蕃兵,並無太大可能。
張應聽了片刻,朝劉然翻譯道:“他們說,成為蕃兵能獲取何物,又如何成為蕃兵。”
劉然笑了笑道:“成蕃兵,可授田一傾半,無需納稅,其糧皆可自己分配。”
經過張應翻譯,幾名羌人連連點頭,心中對蕃兵,充滿渴望。
王當兩人在旁觀看,不知劉然為何多此一舉,按照他二人的想法,這三名羌人,一刀了之,便可,何須多言。
倒是張應望著劉然多了一絲讚歎。
“往日蕃兵非部族不可充當,然現有一機會,你三人若是可把握,便可成蕃兵,有自己田地,何須在這賊寨充當賊匪,需知這賊寨得罪之人,為湟州知州辛叔獻長子。”
幾名羌人聞言辛叔獻,一陣惶恐,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位史書中著墨不多的名將,有多麽恐怖。
羌人首級被他堆成京觀,豈止二三處。
望著恐懼的羌人,劉然朝王當身旁的斥候道:“可還有餘力?”
那斥候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新卒問這話,眉頭微皺,又想到眼前這人,非普通新卒,勉強點了點頭。
劉然指著這名斥候,對羌人道:“能否帶他下山?”
羌人聽著張應的翻譯,麵有難色,猶豫一陣後,點了點頭。
王當麵色不愉道:“劉然,你想要做甚?”
劉然平靜道:“讓這名羌人,帶著我們的斥候,去寨子稟報軍情,前來攻打這寨子。”
“自古戎狄反複無常,你豈能信他?”王當不快道:“乾脆給他一刀,便可,他若是出賣我等,必死無疑。”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劉然轉身看著王當,見他思考片刻,卻什麽也說不出來,乾脆自己回答道:“以我們情況,想下山,恐怕山未下,便有人前來包圍,到那時,你能殺幾個?”
王當無言以對。
劉然來到羌人麵前想,被箭擦傷的臉龐,有一道猙獰傷疤,顯得異常凶悍:“若是你將此人帶下山,那麽你便是大功一件,你等幾人皆可成辛寨子手下蕃兵,若是負隅頑抗,我們幾人會死,但你們也會是。”
羌人點了點頭,眼裏露出了慎重神色,他並不想死,尤其是知道對手是宋軍,更是辛叔獻之子,但自己完成這事情,便可成蕃兵,也無需在這部落裏,忍饑挨餓,他想吃飽。
見羌人神色,劉然溫和道:“定是餓了,去將那兩犬的屍體帶過來,一起吃了他,乘夜色你們下山。”
羌人聞言,急忙跑去尋找那兩犬,他們看著那惡犬,嘴饞不是一天兩天了。
王當見羌人離去,握刀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終沒能拔刀相向,瞧著劉然詢問道:“你是何人,殺人如此利落?”
劉然道:“家貧如洗,曾與人習殺豬求生一段日子,殺人不比殺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