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麽時候,人類的痛苦總不是相通的。
陳聰明根本理解不了鄭子春心裏的感受,鄭子春虛虛的握了一下陳聰明的手指,陳聰明認真的看著她說:“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每個月你卡裏打進來的退休金都有不少,再說了,我這幾年也有一些積蓄,醫生讓你做什麽治療你儘管配合一下好不好,等你身體好一點了,我帶你出去咱們看一看風景,好嗎?”
鄭子春看著養子認真的表情,抬起虛弱的手撫了撫他的頭頂,說:“好。”
陳聰明接過護工手裏的白粥,一勺一勺的吹涼了喂她,鄭子春喝了幾口,總算是吃了一點東西。
護工阿姨在旁邊高興的很,說:“哎呀,還是陳先生你有辦法,昨天老太太不吃東西,我都要急壞了。”
陳聰明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把粥碗放下,說:“我隻請了兩個小時的假,這會兒得回去了,我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阿姨,有什麽情況咱們再聯係好嗎?等我下個星期空出時間了,我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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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槐序坐在家裏,做飯的阿姨已經走了。
他歲數大了,忘性也大,不是忘了灶上燒著水,就是忘了鍋裏熱著飯。
薑楠中午經常回不了家,給薑槐序找了一個中午做飯的阿姨,讓他不要插手廚房的事情。
他食不知味的挑了一筷子頭米飯,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腦子裏一直想著鄭子春跟他說的話:“槐序啊,我最近一直睡不好,你能幫我買一瓶安眠藥回來嗎?”
也不怪他一聽這話就猜到了鄭子春想要乾什麽。
因為同樣的念頭,他也有過。
前幾年薑槐序因為心梗住了一回院,做完手術在病床上躺了好一段時間,一直當做掌上明珠養的薑楠被迫請假回來照顧他。
嬌生慣養的薑楠一直都沒有結過婚,更沒有養過孩子,端屎擦尿這種事從來沒有經曆。
但是自己的老子病了,做不得的事情被逼著也就做得了。
薑槐序人在床上動彈不得,薑楠怎麽伺候他的他都感覺的到。
那個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愧疚,十分愧疚,覺得自己給女兒添了天大的麻煩。
薑槐序用筷子巴拉巴拉眼前的炒青菜,又把筷子放下喝了口水。
一向沒個正經的老頭子罕見的沉著一張臉不說話,他看了看自己填補的滿滿當當的房間,牆上還掛著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上麵的薑楠站在他和他老婆身後,摟著兩個人的肩膀,笑的眼睛都看不見。
俗話說的好:“老而不死是為賊。”
看來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