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六神無主的時候,對麵相熟的鄰居打開一條門縫,說:“是明珠嗎?你爸突然暈倒了,我兒子開車送你爸和你媽去醫院了,你這孩子的手機怎麽都打不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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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醫院急診樓上麵頂著通紅的兩個大字。
趙明珠著急忙慌的從出租車上下來,往裏麵扔了一百塊錢,說:“師傅麻煩您了,不用找了。”
之前學生送過來搶救的時候來過一回,她熟門熟路的朝著手術室那邊跑,一上樓梯,就看見趙媽媽在手術室外邊六神無主的瞎轉。
趙媽媽看見趙明珠上來,兩隻眼睛裏的淚花還沒擦乾淨,上來就對著趙明珠一頓錘:“你這個孩子,你好好的跟誌榮鬨什麽離婚呢?啊?你爸本來心臟就不好,一聽就氣的暈過去了,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才好啊!”
趙明珠一把握住趙媽媽的手,氣的火冒三丈:“李誌榮給你們打電話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還能有什麽時候,就剛沒多長時間,這大半夜的,幸虧對門老耿她兒子今天在家,才及時把你爸給送過來。”
趙明珠坐在醫院樓道裏的長椅上,她衣兜裏那張卡片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貼在身上,涼涼的像是今天遇見的那個利落店主的手。
她把那張卡片掏出來握在手裏,心頭的一點火氣漸漸的沉了下去。
趙媽媽還在她耳邊不停的念叨著:“多大的事情啊就鬨離婚,誌榮在電話裏都哭了,說都是他的錯,讓我們幫著勸勸你,說你對他有誤會,不管怎麽樣,兩口子哪有跨不過去的坎呢?”
“媽,”趙明珠靠在牆上,她兩隻眼睛往下耷拉著,連帶著肩膀,盯著地上的一點小小的坑:“你不知道吧,李誌榮,跟他媽媽睡在了一張床上。”
“哎呀,你看你這孩子,娘兩個睡在一張床上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吧······”
趙媽媽突然停住了嘴上的話,半晌無語之後,才不可置信的問:“你說的,不是那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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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語南站在二樓的閣樓上,門口的八角鈴鐺突然瘋狂的響了起來。
小西從天窗上飛下來,問道:“今天來的那位客人,許的什麽願?”
夜空中有風刮過,帶著頭頂上墨綠色的樹葉“簌簌”作響,靳語南抬手接下一片帶著如水涼意的葉片,嗓子裏的聲音好像在歎息:“她說想讓那個人一無所有。”
小西在原地搖身一晃,化作一隻小小的麻雀。
靳語南伸手摸了摸麻雀頭頂上細小的絨毛,說:“去吧。”
隨著“撲棱”一聲,小小的麻雀消失在無邊的暗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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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碧玉坐在床上,她腦袋上的那點血珠子早就乾了,貼在上麵的紗布根本就是可有可無。
趙明珠走了已經有一會兒了,李誌榮大概白天還要上班,竟然心安理得的睡下了。
小臥室的門一點都不隔音,所以李誌榮和趙明珠說的那些話,有一句算一句,全部一字不落的進了尤碧玉的耳朵裏。
“我跟我媽,隻是不小心犯下的一個錯誤。”
“隻要你願意,從今以後我媽肯定不會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
臥室裏氣悶的很,尤碧玉站起來打開窗戶,窗外有一隻小小的麻雀站在窗邊上,歪著小腦袋,用一雙黑豆子似的眼睛瞅著自己。
他那張酷似自己老公的臉像是幻覺一樣在自己眼前來來回回。
“原來我隻是一個錯誤嗎?”
早些年失去的那些愛,本來以為可以在自己兒子身上彌補回來,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場鏡中月水中花,虛妄的很。
這種感情本來就與世間不容。
尤碧玉兩隻手搭在略有涼意的玻璃上,一時癡了。
麵前小小的麻雀不知道從哪裏叼過來一個小小的打火機,“吧嗒”一聲掉落在尤碧玉的腳邊。
簡陋的打火機像是被施了什麽魔法,在尤碧玉的眼前不斷的放大,再放大。
勾著她心底那點瘋狂的念頭像草一樣瘋長起來。
“既是如此,既然我什麽都得不到,那就讓我毀了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