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愛民作為家中被表揚的典範性人物,大概也就在王翠蘭嘴裏出現了個八百來遍。
在她又一次手裏握著農具,嘴裏說道:“全家就你沒出息,你看看你弟弟,小小年紀腦子多好,次次開始都是全校第一,哪次老師發獎品都有他的份兒······”
披著幼年刀疤身體的牛愛民往天上忍無可忍的翻了個白眼,差點翻得缺氧。
原來自己不在家裏的時候,媽媽這麽煩人的嗎?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更是。
那個時候應該是自己上初中的時候,學校提供住宿,差不多一周回來一次。
記憶裏每次回來桌子上都有葷有素,連主食都是有米飯有大餅,一副生怕不夠吃的樣子。
但是眼前這小小的一盤子鹹菜和幾個饅頭,還有一人一碗的白水麵······
牛愛民忍不住開口了:“媽,你這大饅頭就著麵條吃,不嫌噎得慌啊?”
王翠蘭沒好氣的往嘴裏禿嚕了一筷子麵條,說:“本事不大事兒倒是不少,想吃好的自己掙去,家裏就這點東西,吃就吃,不吃滾蛋!”
牛愛民用筷子攪合了一下碗裏素白的麵條,歎了一口氣。
他有些明白為什麽自己的哥哥成年以後寧願在外麵鬼混,也不願意回家了。
接下來的日子更加的變本加厲。
牛愛民逐漸生活在了自己的陰影裏。
不管他乾什麽,身後都能聽到王翠蘭無處不在的絮叨,就連自己的父親,雖然話少,但是也算是對王翠蘭的態度做了一個默許。
這個時期的刀疤已經輟學了,因為家裏沒錢,要把上學的機會讓給弟弟。
所以他被默認的加入這個家裏辛勤的勞作。
這種日子牛愛民足足體驗了有一周的時間,他越來越能感同身受的體驗到刀疤在家裏到底受了多少歧視。
也明白了成年以後刀疤還能對他這個弟弟以禮相待到底是包含了多少的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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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愛民在一片黑暗中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去摸身邊的校服。
刀疤輟學以後家裏也沒什麽錢給他買衣服,這一身校服外套他足足又穿了兩年,才在決定要外出打工的時候去趕集的地攤上花了幾十塊錢買了一身新的。
但是伸手摸過去,腦袋邊上不再是粗糙的床單,觸手一片綿軟,再往邊上,還有跟愛雅一起出去約會的時候夾到的娃娃。
他嫌這東西幼稚,但是愛雅一直堅持把這幾個娃娃堆在了他的床頭,且不允許他拿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
我回來了?
牛愛民一骨碌爬起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隻不過剛過去幾個小時而已。
他在這幾個小時的時間裏,體驗了一把自己親哥哥短暫的,令人窒息的生活。
“這難道就是那個店主所說的代價嗎?”
好像跟想象中的比起來,算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