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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語南覺得自己好像泡在了一大片溫暖的湖水裏。

她全身溫暖舒展，連骨頭都懶洋洋的泛著暖意，不想動彈。

岸上有個稚嫩清脆的女聲在大聲的喊她。

“阿南！阿南！回家吃飯了！”

靳語南從湖水裏冒出頭來，看著岸邊跳腳的那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沒好氣的喊道：“叫什麽阿南，我明明比你大二十分鍾，叫姐姐！”

她動作麻利的攀上岸，等著身體晾乾，又從地上撿起來跟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的花裙子套上，說：“奶奶不是說今天要出去趕集嗎？叫咱們自己弄點吃的。”

旁邊那個小女孩很是雀躍，她在前麵蹦蹦跳跳，花裙子隨著她的動作飄得像一朵盛開的喇叭花：“奶奶說今天挑出去的菜很快就賣光了，回來的時候還買了我們喜歡的麥芽糖，一會兒吃完飯了一人能有一塊。”

矮小的土房子離得不遠，兩個人說笑之間就到了。

灶台前有一個老人正好剛剛把鍋蓋揭開，頓時氤氳了一室濃白的霧氣，靳語南在這片霧氣裏拉著旁邊的小小的姑娘坐好，等著頭發花白的奶奶給她倆麵前每人放了一個粗瓷大碗。

裏麵是滿滿的剛煮好的麵條，裏麵飄著紅色的西紅柿和碧綠的韭菜，還有幾絲雪白的蛋花。

靳語南低著小腦袋吸了一口麵湯，她把耳邊垂下的小辮子扔到肩膀後邊去，聽到旁邊的小姑娘認真的問：“奶奶，媽媽和爸爸什麽時候能回來看我們呀？”

頭發花白的老人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一模一樣的兩個小姑娘，著重在靳語南嘴角朱砂痣上盯了一眼，才說道：“小西，你跟你姐姐學一學懂事一些，不要總是想著讓爸爸媽媽回來看你，爸爸媽媽要在外麵打工賺錢的。”

被稱作小西的姑娘十分不服氣，她睜著大眼睛，用筷子挑了一下碗裏的麵條，說：“奶奶騙人，你每次都說爸爸媽媽在外麵打工賺錢養我們，那為什麽你還要挑著菜去外麵賣，還有我都看見了，你半夜咳的那麽厲害都舍不得出去買藥吃，他們賺的錢去哪裏了？”

麵對著孩子的質疑，老人一時半會兒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從窗外望出去，可以看到院裏裏整整齊齊的種著的各種蔬菜和牆角枝繁葉茂的一顆果樹。

樹上的果實累累，但是由於還沒到要熟的季節，統一的又小又青，看得令人口舌生津。

靳語南收回自己的目光，又吃了一口麵條，聽見對麵的老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你們爸爸媽媽家裏還有個小弟弟，大概也是過的緊巴巴的，大城市沒那麽容易紮穩腳跟，你們要聽話，等過段時間爸爸媽媽賺了大錢，自然會把你們接過去的。到時候奶奶的藥費也就有著落了。”

她總是用這樣的借口自欺欺人，但是小孩子長了幾歲，也懂得了不少人生道理。

小西張口還想說什麽，靳語南伸手拽了一下小西的裙邊，說：“你再不吃麵要坨了，不好好吃飯，一會兒麥芽糖奶奶肯定不分給你。”

那小小的姑娘這才停下咄咄逼人的追問，埋頭使勁往嘴裏扒拉起麵條來。

靳語南悄悄抬眼，看著對麵佝僂著身體的老人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把自己碗裏的雞蛋沫兒舀了一點出來倒進小西碗裏，說：“好孩子快吃吧。奶奶下午還要出去幫工，你們倆個在家裏要乖乖的，要是實在沒事乾，去找隔壁的哥哥玩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