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最近是沒法跟家裏提這件事情了。
倪好歎了口氣,趴在桌子上。
外麵有同事喊她去查房。
倪好收拾好自己,把筆別在胸前的大褂兜裏,拿著病曆,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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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元寶過得很舒服。
他在外麵這麽多年,什麽樣的房子都住過,不管是別墅還是村裏的自建房,甚至最艱難的時候還在橋東底下對付過。
但是不管睡在那,錢元寶的睡眠都很淺,稍微有一點響動就能醒過來。
外麵不管睡什麽樣的床,最終都不是自己的家,既沒有歸屬感,也沒有安全感。
錢元寶不是個矯情的人,他跟著前輩走南闖北,收編了很多跟他一樣的人,在日複一日的磨練中強大了自己的身體。
終究抵不過自己的睡眠。
想好好睡一個覺太難了。
但是這次回來,隻是在家裏的沙發上,錢元寶竟然從早上吃過早飯,一覺睡到了下午。
家裏拉著遮光性很好的窗簾,錢元寶醒過來的時候家裏隻有些微的光線,他驚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濕淋淋的山洞裏。
好在手邊是毛茸茸的毯子,這點溫暖讓他想起來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睡糊塗了。
連警覺性都沒有了。
他伸手在茶幾上摸了一顆奶糖,剝開吃了。
暖甜的香味在嘴裏化開,錢元寶將手墊在後腦勺上,他在黑暗中笑了一下,“果然是容易讓人沉迷的地方啊。”
門口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錢元寶躺在沙發上沒動,他清楚地聽見樓道裏錢元貝的聲音,說:“讓你買點螃蟹回來,你怎麽買魚回來了?”
倪好的爸爸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說:“市場裏那螃蟹都不新鮮了,就魚還看著活蹦亂跳的,我不尋思著你也吃嗎?一會兒做個瓦片魚。”
“你知道什麽呀,元寶他從小什麽魚都不碰的。”
是啊,以前的錢元寶確實是什麽都不吃的,嬌貴的像個公子哥。
但是在外麵奔波那麽久,什麽講究,哪有機會,有一口吃的就算不錯了。
他到現在都記得以前有一次被困在了一個冷庫裏,除了冰凍的魚什麽都沒有。
整整十多天的時間裏,錢元寶每天捧著冰冷的生魚,用牙齒撕掉魚鱗,又涼又腥的魚肉滾過喉頭的滋味,這輩子不想體會第二次。
從那以後,他就什麽都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