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個捧著一本竹簡的小鬼，見掛在石柱上的靳語南已經有進氣沒出氣了，才慢悠悠的說道：“你可知罪。”

這台詞，真是千百年來都沒有長進。

靳語南看著眼前的一幕，暗搓搓的想著：“你倒是把罪名列出來呀。”

被打的渾身上下哪裏都沒一塊好肉的靳語南“呸”了一口，將血水吐在地上，說：“罪？我有什麽罪？都是他們應得的！應得的。你以為沒動手的就沒有惡了嗎？這個村子裏，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十惡不赦！”

站在上帝視覺其實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就跟看電影一樣，後續的伏筆沒出來，總是一頭霧水的。

再說了，這還是自己的事。

靳語南實在是有點好奇，繼續往下看。

那小鬼一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的樣子，搖了搖頭，說：“整個村，加起來上百條人命，那些老人婦女和孩子又有什麽錯，你真是冥頑不靈。”

我去，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我以前還乾過這麽一票大的嗎？

靳語南看著自己在石柱上扯著鎖鏈瘋狂的仰頭大笑起來：“哈哈哈，老人婦女和孩子，要是沒有他們，我和我妹妹何苦落得如此田地，你以為他們就很無辜嗎？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覺得自己有責任！”

“你們這些人，滾油沒有潑到你們身上，自然是不知道疼的，萬事隻知道高高掛起，少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

“你當真不後悔嗎？”那小鬼將竹簡收起來，長長的袖子一掃，附近濃的化不開的霧氣頓時像是被掃開了一塊，露出趴在地麵上的兩個人來，這兩個人滿身黑灰，像是剛從火場裏拖出來，身上全是黑灰和燙傷，衣不蔽體。

但是這兩個人，真是化成了灰靳語南也認得。

是葉簡和小溪。

靳語南看著地上的這兩個人，笑聲戛然而止，她說道：“我有什麽好後悔的，要是時光倒流，我還能再重來一遍，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這樣做，隻不過下一次，我會記得將他攆得遠遠的，我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狠下心，讓他摻和進來，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原來葉簡和小溪已經死了嗎？

那現在遇到的葉簡是怎麽回事，明明還是活蹦亂跳的，還成長的那麽好。

石柱上的自己又哭又笑，瘋了一樣。

靳語南覺得自己看見這一幕，心口悶悶的疼，像是要被扯開一樣，有真相呼之欲出。

那是什麽呢？

眼前的小鬼見靳語南仍然固執己見，說道：“人的觀念當然是很難改變的。你這樣大的過錯也算是千年難遇，這樣吧，他倒是無辜的很，你要是願意的話，倒是有一個可以讓他活過來的機會。”

靳語南萬萬沒想到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急忙問道：“什麽機會。”

“你得用你自己贖罪。”

葉簡的身體橫在靳語南眼前，由不得她多想，這麽一個鮮活的男孩子，為了她闖入了火場，最後被活活燒死了。

這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

是葉簡可以活下去的條件。

靳語南站在虛空之中，聽見自己悶悶的回答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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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簡醒過來的時候，還躺在小閣樓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