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都覺得我該去求永安王？”蘇慕煙看著跪著的倆小人，笑不達眼底，淡淡道。</p>

倆個孩子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都覺得母親應該救父親，稍微猶豫了下，便都重重點頭。</p>

“那你們可知，那永安王是什麼人？”蘇慕煙又問。</p>

陸菲、陸康沒有見過永安王，隻聽聞那人不好惹，但更多消息，也不知道了。</p>

倆人搖搖頭，陸菲說：“母親，他很可怕嗎？”</p>

蘇慕煙看著陸菲，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問：“菲兒，你知道他想要什麼嗎？”</p>

陸菲搖搖頭。</p>

蘇慕煙屏退左右，連陸康，她也讓柳兒帶出去了，然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接著說：“菲兒，你如今能為父親的事來求我，說明你懂事了。那母親今日就跟你說實話吧，你父親那腿，的確隻有藥王穀的神醫能救，可你母親沒那麼大臉，對方不會輕易答應。”</p>

“為何？”陸菲不理解。</p>

“菲兒，你可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價格的，你要得到便得付出代價……”</p>

她盯著陸菲，讓她上前。</p>

摸著那張稚嫩優美的臉蛋，傾身上前湊到她耳邊說：“你是我的女兒，在這世上，母親最看重的自然是你。</p>

可是菲兒，你可知，對於咱們這種人家的女兒，最重要的是什麼嗎？不是釵鬟珠翠，也不是漂亮臉蛋，而是貞潔。菲兒，大家閨秀若是丟了貞潔，那可就真的前途灰暗了。”</p>

“他不過是丟了雙腿，可他還是侯府的世子啊，就算不承襲爵位，這一輩子榮華富貴也少不了。可若是我們，染上不潔之名，那便隻有死路一條了。”</p>

上一輩子，陸君禮給她最後一擊，便是她不潔。</p>

哪怕是為了他，去委身於人，哪怕是被他所逼，最後還是能夠用一句話便將她貶低得一無是處。</p>

既然陸君禮覺得她的貞潔大過於他的雙腿、爵位和侯府的一切，那這個觀念，蘇慕煙自己要傳達給他的親生女兒的。</p>

她看著陸菲的眼睛，像蠱惑一般，輕聲又鄭重地問：“懂了嗎？菲兒。”</p>

陸菲雖然隻有八歲，可這嬤嬤也曾教導過女大當防之類，蘇慕煙說的東西，她都懂。</p>

頓時，臉色煞白。</p>

蘇慕煙又補充了幾句：“你可知那永安王，最喜歡的便是你這般鮮嫩可口娃兒。母親如今這年歲，在他眼裡，已是老了。”</p>

陸菲一臉不可置信，嘴唇翕動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顯然是被嚇到了。</p>

蘇慕煙心裡閃過一絲不忍，可又想起上一世，她待陸菲如同自己的女兒，小心嗬護，悉心教導，將她養成了大家閨秀。</p>

還借助永安王的勢力捧她，給她最名貴的首飾、最優秀的教育和最尊貴的地位。</p>

京城內誰都知道，侯府陸菲，背後有永安王撐腰，就是公主也得給她幾分臉麵，加上她又有才華，終於被端親王妃看中。</p>

不久之後，她服侍永安王的事情被傳了出來，陸菲便極少進她的院子。</p>

起初，她以為陸菲是學業忙，畢竟新來的夫子，曾經是天子少師，做學問上十分嚴厲。後來才知道，她是嫌棄這個母親，嫌她給她丟人了。</p>

陸菲再也不來給她請安，還時常私下裡和人談論，說她不乾淨，和永安王勾搭，壞了名聲，說她活該不得夫君寵愛。</p>

最後，陸菲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女兒，親身母親是趙欣兒，該很開心吧，終於和她這樣肮臟的人，脫離了關係。</p>

上一世，蘇慕煙一心想要救助陸君禮，哪用得著人勸。</p>

沒想到，這一世，陸菲竟然跪求她，求自己的母親去做她心裡最看不起的行當。</p>

“菲兒，如今，你可知母親的難處，懂母親為何不願意了？”蘇慕煙緩緩道，像帶著萬般憐惜。</p>

“母親舍不得你啊。”</p>

蘇慕煙雙眼通紅，擦拭著眼淚，哽咽得說不出話。</p>

餘光敲著陸菲，隻見小臉蒼白如死人，小手捏著拳頭，咬牙切齒的模樣。</p>

她拉住陸菲的手，寬慰道：“你放心，你父親的事情，母親不會不管的，隻是還需要些時日另想法子。”</p>

臨走時，陸菲哭著問蘇慕煙：“母親，這事，女兒該怎麼辦？那永安王好可怕，女兒害怕。”</p>

蘇慕煙趕緊將她摟在懷裡：“乖女兒，你是母親的骨肉，母親就算是死，也不會將她送去王府的。”</p>

“隻是這事，萬不可叫旁人知曉。”</p>

陸菲淚水漣漣，點頭：“女兒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