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疏月隻覺今晚心情很糟糕,偏想死的人還有點多,她受傷的手擰得滴血,須臾,她鬆開手,想要一掌給那衙役拍去時,隻聽那衙役“啊”一聲撞到了門上,滾進大門裏,一把寬長的劍鞘落在他身上。
轉眼,一個黑影自她身旁閃過,走到門前彎腰撿起那把劍鞘。
她還未回頭,一縷暖香已至她身後,“飯做好了。”溫雅的嗓音響在耳畔。
她唇角揚起,一滴溫熱的淚靜靜自眼眶滑落,臉上斑駁的血跡隨淚痕蜿蜒出唯美紋路。
“可我不想走路。”
“我背你。”
“你先轉過去。”
“好。”
應疏月聽見身後之人真的轉過身後,她才緩緩轉過去。半蹲在她麵前的,是一副不那麽厚實,還有些單薄的肩背,卻讓她感覺這是此時此刻最溫暖的地方。
她笑了,眼中的淚又不爭氣地自己跑出來,她抬手搭在他肩膀上,臉靠在他披散的墨發間,感受他雙臂攬過她雙腿,穩穩站起來,又將她往肩上聳了聳,才邁步向前。
“你好香啊!讓我忍不住想睡覺。”應疏月雙目微闔,細聲道。
紀寒舟感覺肩背上漸漸有些濕潤,一隻從肩上耷下來的手纏著白紗,掌心那處已經被血浸成了暗紅色,時不時滴落幾顆血珠。
“你知道我給你做了什麽吃的嗎?”紀寒舟溫聲說。
“什麽?”
“炙野鹿、烤野兔、糯米山雞……”
“你怎麽還學人報菜名!”應疏月輕聲笑起來,胸口的傷隨她的笑而扯得刺痛,“你怎麽記得這麽清楚?”
“我記得遇見你之後的每一刻。”他道,“你呢,你還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嗎?”
應疏月想了想,“不知道,我隻覺得你當時真的很好笑,嗬嗬……”
“我哪裏好笑了?”紀寒舟笑問。
“你……剛醒就掐我脖子,其實你那手一點力氣都沒有;然後就是有一天我從山上回來,一推門就見你滾在地上,像個鬼一樣,我差點沒把你殺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這麽大個人弄床上去,你卻突然抱住我,還喊我作娘,還嗷嗷哭……”
“不可能!一定是你瞎編的,我長這麽大,就沒哭過!”
“我才沒有瞎編!”
”還有呢?“他又問。
“還有……你在廚房洗洗刷刷的樣子,像個賢惠小媳婦,當時我就想,你要是個姑娘,誰娶回家,一定是他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有……你吃飯的樣子也很好笑,優雅又……”
“要不,你娶我吧?”紀寒舟打斷她。
咳——咳——應疏月突然噎住,一口腥甜嗆入口鼻,她連忙側過臉,咳了幾下才緩過來。
“若我死不了,興許可以……”她臉靠在柔軟青絲裏,逐漸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