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釋情(1 / 2)

月下傾 逐一 1943 字 3小時前






紀寒舟略一思索,明白了應疏月眼神裏的含義,這是要他幫她換藥。

他掃了屋裏其餘的兩個女子一眼,知道應該是不想讓她們看見她身上的傷,那些傷痕太刺目了,他一想起就揪心不已。

應疏月的屋子在樓廊儘頭,與青蓮那間隔著柏芨的屋,距離不算遠。行走間隙,應疏月才將如何救下小豆丁的經過細細說與紀寒舟聽。

當聽到應疏月說她本可以第一時間救下小豆丁卻沒有那樣做,心裏很是自責時,他解慰道:

“早些時候是誰還開解則個來著,怎麽到了自己身上就辨不明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要換了旁的人,一定不會做得比你更好。我很好奇……”紀寒舟幫她推開房門,又說。

老是套用她說過的話!

應疏月心嗤,問他:“好奇什麽?”

紀寒舟說:“我發現都是你在救人,而沒有人救你。你怎麽能遇見這麽多需要救的人?”

“我救過的人沒有殺過的人多……”應疏月緩緩提起手中玄劍,兩指撫過冰涼劍身,上麵凹凸有致的花紋裏還殘留有擦不淨的血垢。

她走入房間的同時,四下掃量了一下屋子,屋子整潔,一切都很安靜,包括那把乍看不起眼的劍鞘,它也靜靜躺在屋中圓桌上,那是她遺留在源來客棧裏的,後來流雲他們進城也一並收了來。

她走了過去,玄劍入鞘。

紀寒舟掩了門過來,“可阿月從未錯殺過一個好人。”

應疏月說:“好人壞人又該如何界定?我殺的第一個人,或者說第一批人,是在無琊山下通雲河邊,那些要殺你們的黑衣人,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們先出了手,為自保,我便隻能殺了他們。

再後來,我又殺了夜侵西山鎮的大蒼流寇、行刺了盤踞長祁山上的大蒼將首、赤襄諸將、祭殘星、無顏……我有時候就會想,如果我是他們,我又該如何抉擇?

我為自身信念和百姓安危而戰,他們為自己的信仰和家國而戰。正如師父所說,我做的事就一定比別人的高尚嗎?”

紀寒舟沉思片刻,說:“那就不去區分好壞。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殺他們嗎?”

“會。”

“所以啊,就不要想太多。我們要的從來都不是高尚,也不是稱讚,而是要護住本身,護住身邊的人,護住我們的家,我們的國。”紀寒舟說著取下她解開的外衫,擱置衣架上。

她還要解開身上紅裙時,即有沉重悶響聲傳近,接著門扉從外敲響,“將軍!”

紀寒舟得應疏月首肯,前去開門,流雲疾步進來,抱拳行禮:“將軍回來了,聽南渢說將軍找我……”他粗喘著氣,“不知將軍找末將來……所為何事?”

“南渢沒告訴你嗎?”她問。

流雲茫然:“沒……沒有啊,出什麽事了?”

應疏月看向門外,南渢慢悠悠跨門而入,一臉冷然。對於紀寒舟身邊這個能少講一個字,絕不多說兩個字的黑衣少年,應疏月由衷地佩服。

太沉得住氣了!

比她有過之無不及。

看來這種剜人心肉的話還是要應疏月自己說了,她看著流雲,欲言又止。

流雲垂目看著應疏月,她一身紅衣坐在圓凳上,那是她從不會穿的顏色,且她眼神閃爍。

自南渢找到他,他就問過南渢是不是有什麽急事才特地去找他的,可南渢那性子,除了說一句“疏月姑娘找你”,就沒再說話。

剛才上樓時見應相輝家的小廝正提熱水進屋,而那個前天還飛揚跋扈的相府公子一身粗布衣裳獨坐屋子裏,蔫頭耷腦,形容消瘦。

當下又見應疏月這般,出去的人裏就滄浪沒有回來。他似乎已經預料到事有不對,“是滄浪出事了,對不對?”

應疏月囁嚅少頃,道:“是。”

“他怎麽了?”流雲又問。

不知是不是街上的熱鬨散去了,左右房客也都睡了,空氣竟一時變得異常的沉靜,靜到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壓抑得讓人不敢呼吸。

紀寒舟見狀,接過應疏月下文一一述與流雲知。

流雲低頭,咬唇默哀許久,收了情緒,又向應疏月道:“當初大將軍安排末將和滄浪跟隨將軍來京,也不是沒有想到今天,我們做下屬的早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末將等都是十幾歲就隨大將軍征戰沙場,見過生死無數……”

“所以將軍召末將前來,是要末將送滄浪回京安葬嗎?”他又道,“還是要等找到大小姐再一同回京?”

應疏月說:“你先去為滄浪準備一副上好棺木,我先換件衣裳,晚點我還有另外一件事同大家說。”

流雲領命出去後,紀寒舟把南渢也支走了。

“你想跟他們說你以經找到了你娘的事?”紀寒舟問。

應疏月說:“你都知道了?”

紀寒舟說:“我趕去崖邊時,無意間看見的,這樣的結果對你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也算了你一樁心事。”他想了一下問道,“是誰將你娘安葬那處的?”

應疏月一如昨日那般麵壁而坐,讓紀寒舟給她換藥。

說起溫岑,應疏月多少為他和柏羽的事感到惋惜,明明會是段良緣的,隻可惜,毀在了愚固的人手裏。

她陳述著上一代人的恩怨。

紀寒舟聽著,輕緩給她抹藥。

故事說完,藥也上好了。

禦用的藥果然奇效非凡,就這麽一天的時間,應疏月背上的刀傷已經好了大半,紀寒舟手觸到每一道傷口時,她都沒了明顯的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