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江峋(1 / 2)

月下傾 逐一 1754 字 4小時前






從郡衙回來,晏容就一直待在應疏月房裏,應疏月見她身上衣物風塵仆仆的,便叫小廝們提來熱水給她沐浴,又拿自己的衣裳給她換。

晏容洗浴完後,穿好中衣,卻不願意穿應疏月的衣裳,應疏月啞然,以為她是在嫌棄自己。見應疏月不說話後,晏容才意識到不小心說錯話了,她忙解釋道:“弟妹不要誤會,我隻是從不穿紅色以外的顏色。”

這習慣聽著怎麽還挺心熟?

應疏月算是長了見識,世上竟有人隻穿紅衣而不穿其他顏色!

想她在別人眼裏已經夠怪了,但她除了紅色還是能接受其他顏色的,沒想到紀寒舟這個大嫂真是比她還怪。

可眼下上哪兒去給她弄紅色的衣裳,像這種鮮豔奪目的衣裳,裁縫鋪都不一定有,思來想去,應疏月突然想起她受傷那時,山下大娘給她那件紅衣,她記得換下來後是被青蓮收起來了。

應疏月抱著小豆丁,開門就要去找青蓮,晏容叫住了她,問道:“弟妹去何處?”

這一聲聲“弟妹”,聽得應疏月渾身難受,她轉身道:“記得青蓮替我收了件紅色衣裳,我想你應該穿得,準備取來給你試試看合不合身。”想了想,她又說,“晏姑娘以後還是叫我疏月吧,雖然樛安他那樣說了,但畢竟還沒到……那樣的關係。”

“好。”晏容很淺地笑了笑,“你一直抱著孩子也不方便,要不我來抱會兒吧?”

看得出來,小豆丁很喜歡晏容,但晏容一路上都沒有回應他,此時她開了口,應疏月自然是樂意讓小豆丁和他喜歡的人待一處的。

她把小豆丁交給晏容後,直接去了青蓮屋子。

青蓮今日不知怎地,自應疏月回來後就一直悶在屋子裏,向來能談在一起的柏芨喊她出去玩她也不去了。

有人開了門進屋,她都沒發現,反身坐在木榻上,靜靜看著窗外,手上不知在做些什麽,不停使著勁。應疏月輕手輕腳過去,往她懷裏一瞧,見她指中繡花針一下一下戳繡了一半的蓮花圖案,畫好的鴛鴦圖裏的鴦被針紮得起毛了。

“青蓮在跟誰置氣呢?”應疏月問她道,“流雲?南渢?”

應疏月知道,向來能惹她生氣隻有這兩個人。

青蓮卻道:“沒人惹婢子,是婢子自己的問題。姑娘來找婢子,是要婢子做什麽嗎?”

應疏月說:“我記得你好像把那件紅色衣裳收了起來,可還在?”

青蓮說:“姑娘拿它做什麽?你不是不喜……是拿去給那個人的嗎?”

那個人?應疏月詫愕,她記得青蓮曾說過她是在紀家長大的,而且跟紀寒舟全家人的感情都不錯,那紀寒舟大哥娶了晏容後,她也應該是認識晏容的,現在她卻說“那個人”?

“你不認識晏姑娘?”應疏月問。

“她都成過親了,是大少夫人了……還姑娘?”

聽她口氣裏都是怨懟之詞,忿忿不平,何止是認識晏容,簡直就像是人家欠了她好多錢似得。應疏月暗歎,坐到了青蓮旁邊,按她肩膀把她轉朝自己,說:“你不喜歡晏姑娘,對不對?”

青蓮翹著櫻桃般紅潤小嘴,沉思了一會兒,“也不是不喜歡她,我隻是不喜歡她嫁給大公子……”

從青蓮繪聲繪色的傾訴中,應疏月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青蓮一見晏容後就擺一副苦大仇深的苦瓜臉。

青蓮自小就住紀將軍府上,那時府裏隻有三個孩子,一個紀寒舟,一個紀江峋,還有就是小青蓮。紀江峋是家中長子,年齡最大,性格也最溫雅,又特別懂得照顧人。而身為幼子的紀寒舟整日翻牆上瓦,捉貓遛狗,怎麽淘氣怎麽來,以至於經常被紀元和晏無雙家法侍候。

每次眼看在劫難逃,作為兄長的紀江峋就會出麵相護幼弟,紀江峋雖才年長紀寒舟三歲餘,心智卻比很多人成熟,每每講起道理來連其父母都甘拜下風,是紀府上下脾氣最好的人。

脾氣好的人向來愛庇護弱者,任何時候都是。

那時青蓮還小,時常梳起兩個圓圓的螺髻,穿著粉裙在府裏跑來跑去,像株會跑的花骨朵,嬌憨可愛的樣子常被人嫌狗煩的紀二公子捉弄,綰好的發髻被他戳到散亂如草墩。

小青蓮實在受不了,哇的一聲哭出來,紀江峋必定會出現,紀寒舟誰都不怕,就怕這個全府脾氣最好的大哥,紀江峋一出現,紀寒舟即刻消失。

小青蓮就這樣在紀家大公子的庇護下一點點長大,一點點盛開。十二三歲時會躲在角落裏看大她七八歲的紀江峋溫書、作畫、舞劍……

情竇初開的她知道了什麽叫傾心,她幻想過很多可能,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那個可能。

所以當紀江峋及冠成親,她隻能把這份傾慕默默埋藏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可她不甘心,她可以默默無聞,可她還沒有釋懷到去喜歡能日夜陪伴在紀江峋身邊的他的夫人——晏容。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管紀江峋在還不在,她一看到晏容,心裏就異常難受。

應疏月汗顏,沒想到小青蓮還有這樣的心思,她一直以為青蓮的性子就是她每日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活潑靈動。

應疏月正想著要如何去勸解她這些小心思,躊躇不決時,青蓮突然笑了,她感慨道:“我一直以為我忘不掉的是大公子,可當我把這些都講出來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忘不掉的是生活在紀府的那段有人寵、有人慣的時光。那時,有爹有娘,有風風火火的晏將軍,有沉穩嚴厲的紀將軍,有意氣軒昂的二公子,還有潤玉無雙的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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