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憶往昔(2 / 2)

月下傾 逐一 1859 字 6小時前






話裏透出的都是關切心思。

看來這些下屬對他這個長官都是有心的,應疏月不好說什麽,隻道:“殿堂空闊寒冷,以後將要閱卷宗都送紀府去批。”

“這恐怕不行,”書吏為難,“沒有大人同意,到時出了差錯,小官擔不起這個責任。”

應疏月沉思片刻說:“你隻管送去便是,若有問題,讓他直接來找我。你們也不想他身子一朝不支,再纏綿病榻不是?”

書吏咬咬牙,利落應下了。

不願回府?!

回來路上應疏月反複推敲這幾個字。

他為什麽不願回府?

難道說是最近關注力多偏向了師父,給他關懷少了在鬨氣?

還是說怕回來了要吃藥?

絕對不可能!那麽大個人怎麽會像三歲孩子怕吃藥呢!

她不敢想地搖著頭,看得同行的流雲一臉迷茫,問:“將軍從宮裏出來就一言不發,是朝中出了什麽事嗎?”

應疏月勒緩馬步,側首看向身邊高大健碩的男子說:“你怕喝藥嗎?”

啊?

流雲怔愣,好好的問什麽喝藥的事,他一個男子漢身強體壯的多少年沒跟藥打過交道了,想了想說:“怕是不怕,就是不太喜歡。”

“那你會因為不喜歡喝藥躲起來嗎?”

今天這姑娘都是問的什麽問題?流雲又是一愣,說:“一碗藥而已,就算再難喝也就一閉眼下肚的事,為何要躲?”

“確實。”

話畢,二人輕夾馬腹,循道回府。

連著出了幾日明晃晃的太陽,暖得人恍惚裏分不清寒暑,唯有進入坊巷後的陰冷寒氣令人預感或有一場暴風雪慢慢醞釀。

應疏月將馬交給流雲後,又讓他去準備馬車,想著還是去看看柏芨如何了,柏羽的事也該告訴柏渙之知曉……

剛跨進門,一陣清朗念書聲緩緩飄來: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

……江之泳矣,不可方思。”

每一句純淨的男子聲後都伴著乳聲乳氣的娃娃聲音,隻那娃娃聲咬字並不太清晰。

應疏月靠在影壁上,靜靜聽著,嘴角淺淺上揚。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像這樣聽牆角了。

猶記得昨日前念的還是“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隻有兩個字的論語。

昨夜氣會四字詞後,今日就教起了《詩經》。

年紀大的人都變回小孩了嗎?應疏月連問自己好幾回了,矯情師父每天在她麵前表現得對阿峙嫌棄不已,等她不在的時候又願意與那小娃娃親近。

就他那淡漠孤高的樣子是不可能主動去招惹他人,都是等人來接近他。

當然了,在整個府裏也就紀卓峙那小家夥敢隨時在他麵前晃悠。

聽他們反複念著,應疏月繞影壁進院。

墨如雪依舊是半坐半躺素輿上,鴉絲垂瀉,一襲青衫垂落枯黃草地裏,膝上蓋了條雪灰色絨毯。

身旁石桌上紅色泥爐白瓷盞,清香茗茶紫砂壺。

與昨日不同的是,今天不知怎地想起了自弈,悠閒一幕仿若瞬間回到了無琊山。

從前他就喜歡這樣,或獨自坐在竹屋木榻上,或將杯盞小幾搬到野地山林間,自飲自弈,好似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而他卻又能隨時隨地悉知身邊所發生的一切。

比如此刻,他靜靜盯著棋枰上黑白子,念到“之子於歸,言秣其馬”,馬字還未出口,就輕喝道:“不可吃!”

應疏月不禁都滯了一下,昔年她剛學練劍那會墨如雪就像現在這樣,看著棋,飲著茶,突如其來地會斥一聲。

她立馬就知道一定是自己招式練錯了,這些記憶仿佛刻進了神經裏,一下將她拉回久遠的過去。

隻是一瞬間,應疏月複又回過神來,見阿峙蹲在院腳不知搗鼓著什麽,旁邊也沒個照看的人。

巡視一眼,見青蓮一動不動站在廊下,安靜看著院中喝茶曬太陽的男子和圓滾滾的自己玩耍的娃娃。

回撞見應疏月目光時。她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表示她也管不了。

不用說 肯定是墨如雪示意過了。

眼前這個老人與其他老人不同,在教育人方麵看似放任自由,實則手裏一根無形的線攥得可緊,讓人絕無反駁餘地。

可見阿峙被斥了一聲,真就停止了動作,胖乎乎的小手撐在地上慢慢站起來,蹣跚著跑向嗬斥他的人,喊著“祖祖”。

去抓墨如雪寬袖時,長袖倏地抽離,“手臟!”

小娃娃並不聽,還是去拽他袖子。

這一幕幕怎麽看怎麽熟悉,應疏月忍不住在旁笑了起來。

卻聽悠閒男子冷冷說了聲:“看夠了嗎?扶我起來。”

“是。師父。”應疏月快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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