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簫察覺到了楚韻的微妙情緒,伸手來握她的手。
楚韻的手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想到什麼,停頓下來,任由他握住。
明明是夏天,楚韻的手卻冰涼,手心沁著細微的冷汗。
良簫對開車的司機說:“叔叔,請把空調調得稍微高點,楚韻冷。”
“好的,良少爺。”
司機照做。
楚韻輕聲說:“對不起。”
良簫抬手攏住她的頭,讓她靠到自己肩膀上,溫聲道:“你沒做錯什麼,不需要總對我說對不起。”
楚韻沉默了會兒,“或許,你應該找個更好的女孩子。”
良簫心裡難受了下,“找哪個女孩子,沒有過去?誰心裡都會有點傷。你沒瞞著我,我很開心,謝謝你的坦誠。”
楚韻極輕地彎了彎唇角,“我以為四年過去了,我已經長大了,也成熟了,已經能看淡一切,可還是受他影響。”
“你才二十歲,喜怒形於色很正常,不需要成熟,怎樣舒服怎樣來。”
楚韻覺得他好暖。
像極了父親和哥哥的感覺。
回到家。
和良簫互道晚安,楚韻進了自己的閨房。
去浴室衝完澡出來,楚韻穿了件柔棉質地的吊帶睡裙,抹完護膚品,剛要上床睡覺。
有人敲門。
楚韻以為是良簫,急忙找出衣服,穿得板板正正,這才去開門。藲夿尛裞網
門打開,外麵站著的卻是媽媽顧南音。
顧南音走進來,問:“寶貝兒,睡了嗎?”
“馬上要睡。”
顧南音手伸到她長發裡摸了摸,嗔道:“頭發沒完全吹乾就要睡覺,小心頭疼。長個小腦瓜就知道學習,都照顧不好自己。這四年在國外留學,也不知你是怎麼過來的。”
她找了吹風機讓楚韻坐下,給她吹頭發。
楚韻乖乖坐到她腿間,任由她擺弄。
恍然回到小時候。
小時候,她是整個家族裡最受寵的一個,不隻大人喜歡她,連一幫哥哥姐姐妹妹們都喜歡她,尤其是顧驍。
對她有求必應。
每次和他在一起,她都快樂得像隻嘰嘰喳喳的小鳥。
好懷念那時候的自己啊。
開心得沒邊。
吹乾後,顧南音關掉吹風機,放到一邊,開始給楚韻編辮子,邊編邊說:“自打你爸得病後,我要幫他打理公司,對你兄妹倆疏忽了,現在想來很愧疚。”
“媽,您有什麼事,請直接說。”
顧南音瞟了她的腦袋一眼,“小丫頭,越大越機靈了。我就是覺得吧,我還是喜歡驍驍做我的小女婿。這幾天看他天天在外麵一熬就是一整夜,挺可憐的,要不你們倆約個時間好好聊聊吧。當然,良簫這孩子也很好,可我感覺你倆缺了點什麼。”
楚韻回答得乾脆利落:“沒什麼好聊的,顧驍哥有女朋友,剛才在那家私房菜館,他們還擁抱過。他們互為理想型,彼此相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他們。‘愛情’這種東西是奢侈品,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兩人相處,舒服自在就好了。”
顧南音扳過她的臉,捏捏她清秀的臉頰,“可我的小寶貝都不活潑了,好懷念以前甜甜的你。”
楚韻衝她彎了彎眉眼,“媽,我都大學畢業了,已經是大人了,再像小時候那樣咋咋呼呼,沒個正形,怎麼去公司幫你?”
顧南音將她抱進懷裡,語氣寵溺道:“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我的小寶貝都能進公司幫爸爸媽媽做事了。”
顧南音走後,楚韻靜靜坐了會兒,這才躺到床上。
剛要關台燈,手機響了。
楚韻接通。
手機裡傳來一道柔婉的女聲,“小韻是嗎?”
楚韻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問:“請問你是哪位?”
“我是曲嫻。聽阿驍說你回國了,哪天有空,我和阿驍請你吃飯。”
聽到曲嫻二字,楚韻心裡刺了一下,本能地對這個名字產生了一種生理性的抗拒。
過一秒。
她回道:“不用,謝謝。”
曲嫻自顧自地說:“阿驍這人重感情,又念舊,他從小就疼你,像疼親妹妹一樣。和你一晃四年不見,見你回國了,他總想多陪陪你。成天開著車守在你們家門外,這事我是知道的,也是經過我同意的。你是個可人疼的女孩兒,不隻他疼你,連我也想多疼疼你。”
楚韻麻木地聽著。
不言不語。
聽到曲嫻又說:“你男朋友好貼心,長得帥人又暖,真替你開心,等結婚時一定要喊我和阿驍去喝喜酒啊。不過我和阿驍有可能比你們倆早結婚,到時給我們當伴娘好嗎?”
楚韻掛了電話。
原來有一種人,殺人是不用刀的。
她柔柔婉婉幾句話,就能讓人心裡難受得無以複加。
四年前,她一通電話,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四年後,她又來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