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咳嗽聲中,躺在公案另外一頭的地麵上,一名渾身衣衫隻剩下一條襯褲,臉上滿是胭脂印,生得瘦瘦弱弱頗為儒雅俊俏的中年男子渾身抽了抽,擺脫了身上纏繞著的七八條臂膀,艱難的直起了上半身。
他有氣無力的,渾身哆嗦著,四肢著地爬到了公案下麵,一把扯過了那小小的卷軸,認真的端詳起來。
看著看著,這蓄了三寸短須,很有點文筆風流氣韻的中年男子‘咯咯咯’的放聲大笑。
主公,主公,報複白老賊的機會到了!
哈哈,這老賊平日裡最是喜歡好名聲,用儘手段給自己臉上貼金,一副道學君子的模樣。想不到,想不到,居然是他的便宜孫女婿給他背後捅了一刀結實的。
樂武瞪大眼睛,很茫然的看著中年男子:老賈,少廢話,趕緊給我說說,這小子加入守宮監,怎麼就能報複白長空了呢
樂武身邊最重要的狗頭軍師,同時也是大將軍府軍師將軍的賈昱‘咯咯’笑著,指著盧仚的畫像搖頭晃腦的說道:白長空的便宜孫女婿,加入了守宮監,大將軍知道,守宮監是內廷機構,這些年,守宮監和朝堂上文教出身的官們,可是鬥得越來越凶!
那些文教官員,將守宮監稱之為‘閹黨’。他們長年累月寫文章抨擊之,‘閹黨’二字已經迎風臭了三十裡,已經是臭不可聞了。
白長空什麼人啊他可是文教推出來的,當今在朝堂上的代表之一。
盧仚加入了閹黨,他就不可能成為白長空的孫女婿。
盧仚寧可加入閹黨,也不願意成為白長空的孫女婿。
您想想,這裡麵,有多少見不得人的醃臢勾當有多少汙泥臭水
樂武眨巴著眼睛看著賈昱,過了許久,他很‘憨厚’的搖頭:我不懂!
賈昱拍了拍樂武的大腿:主公且將此事交給臣下,您隻等著看後麵的好戲,您就懂了!
樂武呆了一小會兒,然後咧嘴一笑:中,就交給老賈你了。要人給人,要錢給錢!
白虎殿內,樂武的咆哮聲響起,一個又一個宿醉的將領被他連踢帶打的叫醒了起來。
一刻鐘後,一群搖搖晃晃的將領‘嘻嘻哈哈’的衝出了白虎殿。
又一刻鐘後,成群結隊的禁軍官兵換了便裝,扛著銅鑼、戰鼓等物,‘嘻嘻哈哈’的衝出了駐地。
大將軍府中,大群大群的送信鷂鷹衝天飛起,帶著尖銳的嘯聲撲向了鎬京城內各處坊市駐紮的軍營、戰堡之中。
不多時,這些收到信的軍營、戰堡內,也有成群換了便裝的禁軍官兵扛著戰鼓、銅鑼,乃至於號角、胡笳等樂器,一臉興奮的衝了出去。
更多的鷂鷹飛出了鎬京,朝著大胤武朝各州、各道、各府的軍營飛去。
這些鷂鷹都是異種,它們飛行絕跡,最快者一日一夜能飛出一兩萬裡。
雖然有樂武這麼個不怎麼靠譜的大將軍。
但是托大胤武朝曆代先皇的福,如今大胤武朝的禁軍尚未爛掉,軍隊的行動效率,依舊高得嚇人,起碼比其他官府衙門,比各大權貴門閥府上的耳目要高出了許多。
氣急敗壞的白長空,帶著幾位大賢老友,騎著馬從翠薇山腳衝出來的時候,鎬京城距離皇城最近的數十個坊中,一個個街口,都已經有便裝的禁軍官兵敲響了鑼鼓,吹響了號角胡笳,口沫四濺的朝著圍攏起來的百姓大聲叫嚷著。
哎呀呀,今天鎬京城出了件奇事!
有這位大爺問了,是什麼奇事啊
唉喲,這件事情,可就真有趣了!
國子監的副山長,大賢白長空,大家沒見過,也都聽過吧
那是何等人物,咱們大胤文教當今的招牌之一啊,堂堂國子監副山長,哎喲喲,大人物是吧君子是吧品德無瑕是吧
就是這樣的大賢,君子,無瑕的人品,嘖嘖,他家孫女啊,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嘿,男女之間,不就那檔子破事麼還能有什麼事
大家自己可以琢磨琢磨,嘻嘻,一個養在深閨之中的大閨女,還是白長空的孫女,這樣的出身的,生得花枝招展,呃,或許還有點‘水性楊花’的大閨女!
這樣的大閨女,能做什麼事,讓她從小訂婚的未婚夫,嘻嘻,寧可加入守宮監做個小太監,也不願意和她成親呢
大家琢磨琢磨,再仔細琢磨琢磨。
這位白大小姐,究竟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才逼得她的未婚夫寧可自切一刀,也要逃婚不娶啊
騎馬路過一個街口的白長空,當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