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簍子大街被火把燈籠照得一片通明。
上千監丁將一路平安、福蔭後人兩家棺材鋪圍得水泄不通,外圍有數千地裡鬼,將附近的街巷徹底封鎖。
空中有訓好的鷹隼無聲飛過,地上力士身邊,一條條凶猛的獵犬低沉的咆哮。
各處高樓頂部,都有目光敏銳的弓手四處瞭望。
伴隨著一聲呐喊,一群手持鐵錘、鐵鞭、大盾牌的監丁破開店門,悍然衝進了兩家棺材鋪。
很快,剛剛在棺材鋪裡買棺材的枯瘦老人,還有兩名白衣男子就被監丁們押送了出來。
枯瘦老人麵皮隱隱發青,他跳著腳大聲咆哮謾罵。
我是東琦伯世子的管家,我是東琦伯世子的人!
你們乾什麼你們乾什麼
憑什麼抓我憑什麼抓我
來人啊,救命啊,守宮監的閹黨禍害諸侯啦,守宮監這群沒-卵-子的混蛋,他們要衝著諸侯下手啦!
在場的守宮監所屬,從將軍往下,所有的校尉、力士、監丁,乃至外圍的地裡鬼們,臉色全都變得很難看。
當即有一名紅袍將軍帶著一群下屬圍了上去。
兩名白衣男子手按劍把,冷然看著四周圍上來的守宮監所屬,其中一男子冷聲道:吾等,乃昊劍宮劍衛。
兩人身軀未動,他們長劍在劍鞘中鏗鏘震鳴,森森劍意席卷四方,方圓十丈內,所有人都覺得麵目生寒。
站在盧仚身邊的,魯天星的姐夫,守宮監八星將軍羅輕舟一甩手,冷哼了一聲。
帶人圍上去的那名紅袍將軍聞聲止步,很是忌憚的朝兩名白衣男子望了一眼,朝那枯瘦老人冷聲道:閉嘴,守宮監行事,和你們無關,且在一旁站著。
那枯瘦老人聽得這話,原本驚惶不安的他立刻變得神氣活現。
他挺直了腰杆,指著紅袍將軍,很是倨傲的說道:既然如此,那鋪子裡,有我們定下的三口棺材,你們可彆……給我打壞了。
枯瘦老人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也不知道在動些什麼主意。
羅輕舟朝他望了一眼,再次冷哼一聲,然後看向了站在身邊,正在默運滄海勁元罡,驅散手臂內被侵入的可怕寒氣的盧仚。
你,盧仚羅輕舟和顏悅色的詢問道。
屬下盧仚。盧仚笑著,朝羅輕舟拱了拱手。
唔。羅輕舟點了點頭:我見你眉眼、身量,生得有幾分眼熟。尤其是你這般魁梧的模樣,十八年前,不,現在來說,是十九年前,鎬京羽林軍中,有一位羽林中郎,叫做‘盧貅’的,他是
盧仚一聽,急忙站直了身體,恭謹的朝羅輕舟一抱拳:那正是屬下祖父。隻是……
羅輕舟笑了起來,他一手拍在了盧仚的肩膀上,笑吟吟的說道:那,咱們就是認真的自己人了。我出身羽林軍,當年有幸,在盧中郎麾下擔任校尉一職。
哎呀,當年盧中郎一身滄海勁,一條鏨金槍,是鎬京羽林軍中‘三刀’、‘三斧’、‘六飛槍’中的第一杆槍,嘖嘖。曾經羽林軍內部大比,他一馬一槍,日不移影,連挑羽林軍五十四員大將,得上皇欽賜飛虎袍、龍鱗甲,那赫赫聲名,嘖嘖!
羅輕舟滿臉是笑的向盧仚說道:既然是盧中郎家小公子,那真正是自家人。以後,在守宮監,有什麼事情,直接來找我。
羅輕舟又輕輕的拍了拍盧仚的肩膀,顯得格外的親熱。
盧仚呆了半晌,這才乾笑道:謹遵將軍之言,隻是,沒想到,祖父他居然,這些事情,下屬竟然是一點都沒聽說過。
羅輕舟搖頭,感慨道:也難怪,畢竟嘛,嗨,當年的事情,也就不說了。總之,以後我們多往來,多親近。
一旁的守宮監所屬,一眾校尉、力士嫉妒得眼珠通紅。
尤其是今日才和盧仚一起加入守宮監的三尾黑蠍兄弟三個,更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盧仚,那目光就好像小刀子,恨不得從他身上挖一塊肉下來。
大家都是一個腦袋兩隻手,怎麼他們兄弟三個還要苦哈哈的從底層監丁掙紮往上爬,而盧仚就驀然進入了他們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眼睛裡
狗-戳的世家子!此刻,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裡破口謾罵。
腳步聲響起,就在羅輕舟刻意和盧仚攀談的時候,兩家棺材鋪裡,兩個掌櫃的,連同十幾個小二夥計,百多個匠人、力夫,還有一批仆役下人等,一個個麵無表情的,被監丁們押送了出來。
他們羅輕舟輕聲問盧仚。
屬下敢擔保,他們和那鬼轎子有關。盧仚也輕聲回稟。
兩家的掌櫃,此刻已經扯著嗓子,乾巴巴的有氣無力的哀嚎起來。
諸位大爺,我們犯了什麼事了
我們向來循規蹈矩,我們奉公守法。
我們每個月的稅,那是一個子兒都沒漏。
我們該給諸位大爺的好處,也都按例份給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