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四極坊善後之事,還有勞諸位卿家。沉默良久,樂氏終於開口:四極坊的諸侯世子們,在這件事情上怕是會不依不饒,得理不饒人。
朝堂的確有虧待他們的地方,這等刀兵之事,就不該在四極坊發生。
我已經調動錢糧,前往撫恤,但是錢糧畢竟不比人情,鴻臚卿往日和他們交好,在這件事情上,還需卿家多多擔待,好生撫慰,切不可讓四方諸侯有任何怨言,有任何疑慮才是。
李梓起身,向樂氏拱手示意,然後緩緩坐下。
李梓的臉色極其愁苦。
撫慰那些質子
這事情說起來好聽,但是誰坐了他這張位子才知道,那些諸侯質子,是這麼容易安撫的麼
這一次,他李梓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呢。
太後看了看在一旁運筆疾書的魯步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至於,九陰教在風調坊暗設巢穴,私蓄武裝,圖謀不軌之事,事情牽涉前朝餘孽,故,此事就由大將軍府一力追查,諸卿以為可否
當著魯步崖的麵,太後措辭極其謹慎,萬分小心。
她絕對不敢當著魯步崖的麵,說出‘拜鬼母教’啊、‘鬼母’啊、‘齊妃變鬼’啊、‘冷宮鬼魅’啊這種話來。
這些話若是被魯步崖記入史書,她樂氏是妥妥當當要遺臭萬年的了——天下太平了這麼多年,偏偏你樂氏垂簾聽政期間,因為你在冷宮逼死了上皇的妃子,導致鬼魅橫行、妖孽亂世!
這名聲,不好聽,太不好聽。
所以,用前朝餘孽的名義,讓自家親兄弟樂武的大將軍府來追查九陰教在風調坊的陰謀不軌,這是太後唯一能夠接受的條件。
大司寇公羊旭緩緩點頭:太後所說極是。九陰教一案,牽扯前朝餘孽,或許有刀兵征戰之憂,此事交給大將軍追查,很妥當。
微微頓了頓,公羊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大丞相朱崇,淡然道:四極坊一案,分明是有兩夥人湊巧,不約而同起事。九陰教一案交給大將軍,那麼,那些無名殺手,就由老臣的司寇台,連同刑部、大理寺聯手偵緝罷。
太後笑得很矜持:和那些無名殺手有牽扯的活口人證熊頂天,不是已經移交給大司寇了麼這件案子,諸卿用心查辦就是。
太後輕飄飄的說道:或許,他們就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劫匪,想要對某位諸侯世子不利的刺客呢這種事情,以前不是沒出過。
太後笑得很燦爛。
但是她牙齒恨得直癢癢。
近千死士,在四極坊殺人、放火,使用的還都是製式的軍用弓弩,刀劍等物,也都是出自大胤官方的官造工坊。
要命的是,近千死士都潛入四極坊殺人放火了,這麼多衙門,這麼多朝臣,這麼多官吏、捕快、士卒、暗諜、耳目等,事先居然沒人察覺到任何風聲
大丞相、司寇台、六部尚書、大理寺、鎬京令、風調坊令等等,這些文教出身的官員,全都負有不可推卸的罪責。
按照太祖立下的國法,太後甚至可以把他們的腦袋全都砍下來!
但是,太後不能這麼做。
如果太後敢給眼前的這群國之重臣定罪,他們就敢掀開‘九陰教’、‘鬼母’、‘齊妃變鬼’這一簍子見不得人的陰私勾當,讓她太後同樣變成國之罪人!
麻杆打狼,兩頭怕。
太後和這些臣子,現在是相互拿捏住了把柄,誰也奈何不了誰。
大丞相朱崇淡然道:太後說得再對不過了,或許,他們就是一群刺客,又是那些諸侯質子相互結仇鬨出來的私人恩怨,隻是這次規模大了些。
朱崇緩緩道:十天之內,吾等會給太後一個交待。
太後抿了抿嘴,緩緩比劃了一個手勢:三天,若是三天內,樂武還不能將九陰教這件事情查清的話……哀家也就愧對大胤曆朝先祖,哀家也就不活了。
朱崇等大臣就紛紛起身,向太後沉默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魯步崖慢條斯理的,帶著幾個史官將一應記載整理完成後,也向太後行禮告辭。
太後坐在寶座上,沉默了許久,許久,這才連連冷笑起來。
不知道女人都是小心眼麼
嘖,哀家要應付的對頭……一不小心,哀家身敗名裂也就罷了,搞不好還要死得淒慘無比。
你們倒好,想這麼輕輕鬆鬆的過關
十天內給我一個交待嗬嗬,還不知道從哪裡弄一群頂缸的給我打馬虎眼呢。
等你們交待明白了,你們不僅無罪,反而有功,我還得好好獎賞你們不是麼
感情,就我一個人在這裡扛鍋呢
哎,哎,這口氣,我可忍不下去。
我不好過啊,你們都得陪著我不開心……朱崇,公羊旭,蘭天禾,商羊,令狐甲,水英,李梓,他們都是一夥的吧
阿武,阿武,給我滾出來,趕緊想辦法,給我好好的整整他們。
我不開心,也得讓他們都鬨一個沒臉沒皮才是!
挑一個他們那一夥的人,找一個夠分量的,給我好好的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