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鈺揮劍疾刺時,盧仚的下屬們,推倒了藍田園廢墟外草草鑄成的木柵欄,正和白家的一群值夜的護衛撕扯。
盧仚自己則是一躍而起數十丈高,猶如一隻大鳥劃過一條曼妙的弧線,在白家的護衛們絕望的目光中,輕盈的隨風飄過了整個藍田園,落在了白露的秀樓屋頂。
腳踏屋簷上的一隻屋脊獸,盧仚俯瞰下方小院,就看到白露從身後擁住了朱鈺。
手按佩刀刀柄,盧仚笑看著小院中的混亂。
白長空帶著白邛,白閬和白奚等幾個兒子隨著他騰空躍起,急匆匆跳向了牆頭。
平地裡一道惡風卷起,一名身穿黑袍,手背、麵頰上密布著黑鱗的高挑男子從惡風中撲出,‘咯咯’冷笑著,突兀的出現在白長空麵前,一掌劈在了白長空胸膛上。
白長空措手不及,被一掌打得胸骨一陣脆響,大口大口的吐著血,無比狼狽的從空中落下。
白閬、白奚等人齊聲驚呼了一聲‘爹’。
他們已經落在牆頭,但是他們隻是回頭看著躺在地上不斷吐血的白長空,並無一人跳下牆頭,返回小院。
黑袍男子咧嘴一笑,麵皮上的黑鱗一片片蠕動著,顯得無比猙獰。
他一腳踏在了白長空的胸膛上,朝著白閬等人勾了勾手指:下來,一命換一命,隻要你們有一人願意給白副山長抵命,我殺你們一人,絕對會放過白副山長!
白閬、白奚等人站在牆頭,一個個麵無表情的看著黑袍男子。
沒人說話,沒人動彈。
朱嵩見到白長空被黑袍男子一掌劈落地麵,再看看被風刮得緊閉起來的院門,他喘了口氣,朝著護衛們嘶吼了一聲。
幾個牛高馬大的護衛衝向了院門,狠狠一腳踹在了門上。
‘哢嚓’!
木門猶如水波一樣蠕動,一根根拇指粗細、一尺多長的血色木刺從院門中猛地彈起。
護衛們的腳丫子狠狠踹在了木刺上,靴子連同腳丫子一起被木刺捅穿,‘汩汩’吮吸聲從木門中傳來,幾個護衛嘶聲慘號著,頃刻間就被吸成了乾屍,軟塌塌的掛在了木門上。
朱嵩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茫然向四周張望著,猛不丁的,他看到了站在秀樓屋頂邊緣,探出頭來張望的盧仚。
朱嵩的腦袋裡閃過了‘皇城抓鬼、盧仚封公’幾個字眼。
以朱氏的力量,朱嵩自然是知道,前幾天夜裡,皇城中是鬨鬼了的,而那鬼,也最終是被消滅了的。
事後,就是天子和太後一力主張,給盧仚封公!
天陽公,救我!朱嵩嘶聲尖叫起來:救我,救我孩兒,今後,我朱氏,願與天陽公,共進退!
盧仚站在屋頂,笑嗬嗬的看著一臉慘白的朱嵩。
搖搖頭,盧仚將雙手揣進了袖子裡,擺明了袖手旁觀的姿態。
後院方向,一名白家的護衛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老爺,老爺,對麵守宮監的人,他們要闖進來。
白露反手一點,‘嗤’的一聲,一道血光從她指尖飛出,那護衛的額頭‘啪’的一下炸開一個拳頭大小的透明窟窿,眼看著一道道血水從傷口中噴出,白露回頭,張口一吸,那八尺護衛頃刻間就成了一具乾屍。
白露抬起頭來,嘴角裂到耳垂下,朝著盧仚‘咯咯’一笑:盧仚,你也來了我的世子哥哥,不願意陪我和孩兒一起死。他,變心了,變成了一個壞男人。
我不要他做我孩兒的父親了,你可願意,收留我的孩兒麼
白露朝著盧仚拋了個極猙獰的媚眼。
黃豆大小的黑眼珠,四周一大片慘白,還有一根根細小的血管在急速跳動著。
這個媚眼,嚇得盧仚打了個寒戰。
他急忙搖頭:彆,我加入守宮監,就是因為你肚皮裡的孩子……這等福氣,我消受不得。冤有頭,債有主,你肚皮裡的娃從何而來,你得去溯本歸源,找他親爹才對。
白露‘嗬嗬’笑著,她的脖頸慢慢的拉長,猶如一隻老王八一樣,慢慢的脖頸拉到了三尺多長,繞過朱鈺的脖頸,和他來了個麵對麵。
世子哥哥,盧仚不要我們的孩兒呢……可憐的娃呀,沒有了爹呀!該怎麼辦呢
白露幽幽唱起了小曲。
四周陰風大起,寒氣森森,四麵八方,女子的哭笑聲越來越近,‘相公、相公’的叫聲也此起彼伏,好似有數萬個女鬼在白家的院子裡飄來飄去一般。
白家的鄰居們,大大小小百來個院子早就翻了天。
無數人在院子裡到處亂竄,‘鬨鬼’、‘有鬼’的吼聲驚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