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穿著一裘血色長袍,背著手,慢悠悠的走進了鎮守衙門。
身高近九尺,身如熊羆,麵如獬豸,麵皮青灰色的樂山,行走之時,氣勢極足,壓迫得衙門前院裡的守宮監監丁們,一個個低著頭,悄悄的不斷後退,一直退到了牆根下。
抱著肚子,在地上抽抽的樂欽也停止了抽搐,他抬起頭,朝著樂山嘶吼:山哥……
樂山擺了擺手,淡然道:我給你討回公道。
說話間,樂山已經走到了盧仚麵前,相隔不到三尺,瞪大眼睛,凝視著盧仚那張端方剛正、剛毅威嚴的麵龐。
樂山心裡一陣嫉妒。
他生得麵如獬豸……這話,從好的方麵理解,是說他長得威武不群;從壞的方麵理解,就是說,他的臉幾乎就是一張馬臉,下巴還是尖尖的!
樂山長得不討人喜歡。
但是盧仚的這張麵皮嘛……大胤科舉取士,有一個環節,就是禮部官員對中舉的預備官員做五官相貌的評定。
長得威嚴不凡的,升官道路自然是暢通無阻,一路青雲。
長得賊眉鼠眼的,難免就一輩子蹉跎,甚至再無緣升官。
盧仚這張麵皮,放在科舉評審中,定然是一個‘甲等’的評定。
而樂山這張臉麼,憑一個‘丁等’,估計還要偷偷塞點錢才行。
樂山陰沉著臉,也懶得多話,劈麵一拳就砸向了盧仚那張讓他不舒服的麵龐。
盧仚冷笑,右手‘啪’的一下接住了樂山的重拳。
樂山左拳狠狠轟出,直搗盧仚下巴。
盧仚後發先至,右腿猛地彈起,就聽一聲破風響,他一腳踹在了樂山的胸膛上,樂山立足不穩,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十幾步。
一隊士卒齊聲驚呼:將軍!
樂山擺了擺手,製止了士卒們的衝動。他看著盧仚,‘咯咯’笑了起來:這裡地方狹小,不方便動手。有膽子,隨我出去,找個曠野僻靜的地方,好好較量較量
盧仚看著樂山,冷然道:樂山將軍,我們似乎無冤無仇
樂山拍了拍胸口碩大的靴子印,冷然道:馬千裡的侄女,是我剛納的小妾。這事,你說我該不該管
盧仚無奈搖頭:隻是為了一座彆業而已。
樂山‘嘿嘿’直樂:彆業不值錢,我樂山的麵子很值錢。
‘嘭’的一聲響,樂山身形如弩矢,帶著強烈的破風聲向後飛掠,幾個起落就跑出了一裡多地,遠遠的,就聽到他的聲音飄了過來:想要那座彆業打趴我就行!
樂山一動,盧仚幾乎是緊跟著他竄出了鎮守衙門。
樂山飛掠之時聲勢狂暴無比,盧仚緊隨其後,飛掠之間不見絲毫動靜。
盧仚緊跟著樂山,冷聲道:好,那我就打趴下你。不過,你被揍了,可彆找太後哭鼻子告狀。
樂山放聲狂笑:就你盧仚,你真以為你得封公爵,是你有多大的本事嘿,嘿,嘿。
樂山莫名大笑,笑聲中充滿了不服和挑釁。
不要說樂山,大將軍樂氏一族的年輕一代中,十成十的人對盧仚都不服氣。
在他們看來,盧仚不過是機緣巧合,從胤騂的那件佛門秘寶中得了好處,所以才在皇城湊巧立了功勞,得了太後和天子的青睞。
不過是一個‘幸進之輩’,天子的近臣‘爪牙’而已,居然封了‘公’
以樂山為代表的,樂氏的年青一代的‘俊彥英傑’們,得到爵位最高的,也不過是樂山仗著‘剿匪有功’,不知道從哪裡弄了幾千顆人頭,換了一個沒有封地的空頭子‘伯’的封爵。
對盧仚的嫉妒之情,在樂氏年青一代中是普遍的現象。
所以樂山此次出手,已經得到了樂氏年青一代幾個領軍人物的一力支持——如果樂山打死了盧仚,樂氏整個年青一代都會出頭向太後、天子、大將軍施壓。
太後、天子、大將軍,會因為一個新晉‘公’的死,而怪罪樂山這個自家人麼
不可能!
所以,樂山咧嘴,看著緊跟在身後的盧仚放聲獰笑:盧仚,我曾經好意邀你進禁軍,可惜了,如果今天你是咱自己人,也就不會有這檔子事。
可惜了,今天,我要打死你!
前方已經是街道儘頭,越過一座石牌坊,前方就是一片溪河密布的荒野林地,在一片片山林之間,隱隱可見相隔蠻遠的,一座座莊園林立。
樂山和盧仚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他們衝出了牌坊,往郊外衝出了好幾裡地。
樂山驟然停下腳步,身體一彈,一折,一腳橫掃如大斧,帶著一道淡淡的血色光暈橫斬盧仚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