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尖銳的嘯聲。
尋常人肉體凡胎,一雙耳朵,根本聽不到這嘯聲。
這聲音也古怪,尋常人的話語聲,彈指間也不過隨風傳出去裡許地,而且尋常吼叫聲傳出一裡多地,也就沒了力量,漸漸就湮滅於天地巨音之間。
白露的這一聲長嘯,彈指間卻能傳出數百裡地,而且綿綿密密,後勁十足,輕輕鬆鬆就傳遍了大半個鎬京城。
嘯聲所過之處,鎬京城內一條條運河上,無數魚兒躍起,河麵蕩起了無數漣漪。
鎬京城的天空中,一隻隻鳥兒好似喝醉了酒,搖頭晃腦的撲騰著翅膀一頭載落。
大街小巷中,那些感知力靈敏的貓狗之類,無不炸起了全身長毛縮在牆角發抖。
皇城裡,齊妃和綠雀作祟那天夜裡,皇城冷宮,還有那些不知道藏了多少冤魂的水井,都被盧仚用清淨禪光洗滌了一遍。
嘯聲掠過皇城,偌大的皇城裡,隻有寥寥幾處,有淡淡的血霧升騰,被太陽當頭一曬,這極淡的血霧也就徹底消逝不見。
而嘯聲掠過鎬京城的其他所在,則有驚天變故誕生。
一座座豪門大宅後院裡,清淨的禪堂中,那些在家族內鬥中失利,被圈禁在禪堂裡誦經祈福的婦人,年齡從七八十歲到十七八歲應有儘有。
嘯聲掠過,她們身上或者耳環,或者發簪,或者戒指,或者腰帶,或者身邊擺放的香囊、香爐等物中,都有淡淡的血霧升騰而起。
這些深藏禪堂,心中積累了不知道多少怨氣的女子同時嘶聲長嘯,血霧往她們身上一撲,她們的身體當即化為大片淋漓的血水噴濺。
一滴滴水銀一般晶瑩剔透,沉重異常,卻透著一股子陰冷煞氣的血水翻滾著,一滴滴的跳動著,快速的竄出了禪堂,在豪宅大院的後院裡肆虐。
一個個丫鬟,一個個侍女,一個個仆婦嘶聲尖叫,一滴滴血水侵入她們的身體,頃刻間抽空她們的精血神魂。
隻是一刻鐘的功夫,鎬京城內,不知道多少勳貴、大臣、豪商富賈、耕讀世家的後宅中,被這些血水擊殺的仆婦侍女何止百萬
鎬京城內,兩千多座坊市中,數以萬計的青樓裡,大片陰森血霧從一處處水井、一座座牆壁、一片片荒地中竄了出來。
這些不管高檔、低檔的青樓中,好些樂器無風自鳴,好些床榻上傳來了男女歡笑聲。
大白天的,這些青樓的光線變得黯淡陰森,好似太陽落山,時近黃昏一般。
鯤鵬坊、武胤坊,還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等大坊市的頂級青樓中,好些青樓的後院裡,深埋的土地下,優美的荷花池中,甚至是深深的古井裡,一根根細細的白骨冉冉的探了出來。
整個鎬京城上空,無數龜公、嬤嬤、老鴇、侍女、打手的慘嗥聲響起,血霧升騰,幽影亂晃,笑聲、哭聲、罵聲、哀求聲,還有淒厲的詛咒聲、扭曲癲狂的喃喃聲不斷響起。
鎬京城官辦的教坊司中,官辦的牙行裡,官辦的織造局內,同樣有無數女子的淒厲喊聲衝天而起。
血霧升騰,幽影亂閃,這些官方衙門裡,無數官吏頃刻間被殺得死傷狼藉,無數幸運逃生的官吏嘶聲怪叫著‘鬨鬼了’,一個個歇斯底裡的撒腿狂奔,盲目的奪路奔逃。
在那官辦的濟生堂內,好些女嬰的哭泣聲衝天而起,同樣是血霧、幽影四溢,無數嬤嬤、仆婦手舞足蹈,歇斯底裡的從這些濟生堂中竄了出來,身後緊跟著無數飄忽不定的女嬰身影,她們沒能跑出幾步,就被幽影撲倒,頃刻間化為一灘狼藉血肉。
國子監藏書樓,最高的樓頂,白露坐在最高的一頭屋脊獸的腦袋上,眺望著壯美秀麗,被紅花綠柳裝點得美輪美奐的鎬京。
真是天地間第一絕妙之城……嗤嗤,能親手將它毀掉,真是酣暢莫名!
幾位姊姊,你們想要屠儘這一方世界,那麼小打小鬨的可不行……聽我的,小妹雖然一介凡人出身,但是自幼熟讀經典,也頗有幾分兵法心得。
你們隻管將你們的力量、傳承都與我,我自然會幫你們完成心願,讓這一方世界啊……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鯤鵬坊,六德居裡。
端方玉約了數百平日裡交好的公子王孫,齊聚六德居最大的一間宴會廳。
諸位,都是兄弟我多年的至交好友,此次機緣,如果不是真正的好朋友,我是碰都不會讓他們碰一下的。
端方玉袒露胸膛,露出白皙如玉,卻一塊塊肌肉頗為雄壯的身軀。
他手持一柄短刀,當著數百賓客的麵,一刀從上而下,剖開了自己的肚皮,露出了正蠕動著的五臟六腑。
數百公子王孫何曾見過這等場麵,無數人嘶聲尖叫,更有人捂住麵皮痛哭流涕。
更有人嚇得屁滾尿流、滿地亂滾亂爬。
但是轉瞬間,無數人同時嘶聲尖叫,一個個不可置信的看著端方玉急速愈合,頃刻間一尺多長的傷口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的肚皮。
這,這,這!
無數人齊聲大喊:天哪,端方兄,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