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巧笑嫣然,朝著白長空露出了兩排銀牙。
白長空步伐蹣跚,一步步走出了大門,他不看白露,而是看向了盧仚。
剛剛盧仚槍出如龍,槍芒擊穿了白閬鬼軀,這讓白長空知曉,盧仚的實力,或許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高得多。
他咳嗽一聲,吐了口血,看著盧仚沉聲道:盧仚,鬼祟作亂,你……
盧仚急忙搖頭:彆廢話了,安心應付你孫女罷……她要殺你全家,我是絕對不會救你的。
白長空氣急:你!
盧仚‘哈哈’大笑:我可不是我祖父,救了你,莫非你還要和我拜把子不成然後,再簽一份婚約罷了,罷了,小子高攀不起!
盧仚這話,委實惡毒。
換了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怕是聽了盧仚這話,就再也不會做任何糾纏。
但是白長空嘛……
他挺直了腰身,背著雙手,厲聲喝道:你身為國朝重臣!
盧仚將長槍橫在了馬鞍上,急忙擺手道:彆,我是閹黨,閹黨,禍國殃民的閹黨,我怎麼可能豁出去性命,救你這種君子大賢呢我們是,死對頭啊!
白長空沉默。
盧仚身上的好些汙名,都還是白家人主持著潑在他身上的。
此刻盧仚用這些汙名做盾牌,抵擋白長空正義凜然的道德捆綁,白長空有點想吐血。
這年頭的年輕人,才十六歲的年輕人啊,怎麼就學得這麼奸猾了呢
腦子裡閃過無數的念頭。
白長空頹然發現,他似乎真拿盧仚沒什麼辦法。
盧仚已然笑了起來:白露,你要對你阿爺做點什麼,請儘早,我等著看呢。
白露很古怪的看著盧仚,音調上下起伏,陰柔變幻的笑著:你就不怕,我拾掇了他們之後,再把你一點一點的……
盧仚擺了擺手:少廢話,你這娘們真是不爽氣,做人的時候就一肚皮壞水,陰陽怪氣,本以為你做鬼了,會變得成器些,沒想到還是一盤臭狗肉,上不得正席!
這話太傷人。
白露氣急敗壞咆哮了一聲,簇擁在她鳳輦旁的數十名紅裙女子齊齊尖嘯,一時間天上地下血煙沸騰,高空中,數十把血色雨傘憑空浮現,傘麵冉冉張開,無數血色楓葉飄飄蕩蕩從天而降。
這些血色楓葉虛幻,成半透明狀,看似虛影一般。
實則一片片楓葉鋒利無比,落下的速度似緩實急,落下時更帶著一絲絲尖銳的破空聲。
白家大院裡,一眾家丁、護院措手不及,被天空落下的暴雨一般的血色楓葉攢射,鋒利的葉片撕開他們的身體,大片血水噴得滿地都是。
白家二十幾個第三代‘小君子’,更是一個個被打得遍體鱗傷,一個個痛得嘶聲慘嚎。
白家的第三代們,一如兩個月前,盧仚夜探時所見,他們隻用了短短兩代人的時間,就完成了勳貴們一千八百多年的腐化過程。
他們一個個都是玩弄-丫鬟、書童的高手,各種盤腸大戰的手段,小小年紀,就已經是爛熟於心。
但是他們的舞蹈修為麼……
白家第三代二十幾個小君子,隻有年紀最大的那幾個二十多歲的,勉強一隻腳踏入了拓脈境,其他的麼,還都在培元境門檻上晃蕩。
無數血色楓葉密密匝匝的落下,二十幾個小君子好似被淩遲碎剮一樣,頃刻間就成了一個個血人,痛哭流涕的倒在了地上掙命。
白長空猛地回頭,看到二十幾個孫兒全都成了血葫蘆,頓時嚇得嘶聲尖叫:乾娘……
盧仚悚然。
白露悚然。
站在門口的白家九個兒子,也有好幾個人的眸子一陣明暗不定,顯然最後一絲殘存的靈智,也被白長空這突兀的一嗓子給嚇了一大跳。
‘乾娘’
你白長空都六十好幾快七十歲的人了,你好意思拜個‘乾娘’
一縷粉色雲煙從白家後院升騰而起,頃刻間化為一朵靈芝狀羅傘,將整個白家院子籠罩在裡麵。
紅顏白發的極樂天宮太上在一大群男女弟子的簇擁下,穿著一裘極其華麗的流雲水袖緩步而出。
一套三十六柄巴掌大小的粉色彎刀懸浮在身邊,彎刀輕輕旋轉著,發出‘嗡嗡’的刀鳴聲,極樂天宮太上手指處,彎刀化為一道道精芒衝天而起,和那些血色楓葉狠狠的撞成了一團。
密集的切割聲宛如無數蜜蜂在震動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