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東界城外的橋麵上,昨夜在橋上紮營的數百支大小商隊,就已經拔營而起,浩浩蕩蕩的行向了東邊幾座規格最小的城門。
伴隨著機括的轟鳴聲,在地下水力的推動下,十幾座寬不過十丈的小城門冉冉開啟,士卒們簇擁著稅務官,大踏步走出了城門,興致勃勃迎接今天的第一波肥羊。
諸葛獨明手扶著城牆垛兒,朝著下方眺望了一眼。
從三裡高空向下眺望,人如螻蟻,商隊如蛇,諸葛獨明看著那些緩緩進城的商隊,輕蔑一笑:蠅營狗苟之輩,滿身銅臭,庸俗,俗!啊呸!
諸葛獨明朝著下麵吐了口吐沫。
然後,他仰麵看天,幽幽道:真是,俗啊。這些不讀聖人書,不明聖人禮,一輩子鑽營的狗東西,哎,這大胤,就是有了這些商人,才會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一代不如一代!
揮舞著鵝毛扇,諸葛獨明悠然道:天子失德,天子無道,太後牝雞司晨,更是禍國殃民之舉。聖天子,當垂拱而治,在深宮中造娃就行啦,這天下事,當交給吾等天下人來治理之……
以德服人,以德治人,‘德’,就是這天下永恒不易之真理。
我諸葛獨明,蹉跎三十載,三十載啊……以我諸葛獨明之‘道德’修為,若不是被這東界城耽擱了,那大丞相之位,輪得到他朱崇
城牆頭上,都是諸葛獨明的心腹,最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聽得諸葛獨明又這般發癲,他們一個個急忙點頭,瘋狂的逢迎、應承他的說法。
諸葛獨明傲然一笑,昂然道:先祖在‘德’的修為上,也是不如我的。若是我身處先祖那地位,哪裡輪得到他朱氏成聖這一聖人五亞聖的格局,是一定有變化的。
一眾心腹滿臉堆笑,又急忙朝著諸葛獨明奉承了一番。
諸葛獨明站在城門樓上,看著東邊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又是一通憤世嫉俗的抨擊。
王氏、崔氏、令狐氏等等,一眾文教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被他噴得狗血淋頭。
就連自家祖宗都不放過,都要抨擊一番的諸葛獨明,可想他抨擊這些家族時,他嘴裡能吐出多好的話來。
狂噴了一陣,諸葛獨明突然皺起了眉頭。
東麵大橋上,陽光將橋麵籠罩的霧氣升騰一空,露出了光潔如鏡的大橋。
一支浩浩蕩蕩的馬隊,正呼嘯著朝著東界城的方向衝來。
這支隊伍規模極大,遠遠看去,就看到一片雪白。
隱隱的馬蹄聲宛如雷霆,已經隨風傳了過來。
白衣如潮,馬隊前進的速度快到了極點。
諸葛獨明眯起了眼睛,他一揮手,一名副將在城牆垛兒上狠狠的踏了一腳,伴隨著細微的機括聲,幾塊巨大的城牆磚左右滑開,一架長達近丈,構造複雜的機械冉冉從城牆中升起。
這是一架以精金、白銀、赤銅為框架,用十幾片大小水晶鏡片契合而成的大型千裡鏡。
精妙的構造,打磨得妙絕人寰的水晶鏡片,讓城牆上的守軍在天氣狀況好的時候,可以輕鬆看到三千裡外,大橋另外一頭的影像。
諸葛獨明湊到一端海碗大小的小鏡片前,瞪大眼望了望,然後冷哼了一聲。
是昊劍宮的人,不用緊張了。領隊的,是我家幾位叔伯……嘖,幾個老家夥,養在本家吃喝玩樂調戲-小丫鬟不好麼這麼風風仆仆的樣子,做給誰看呢
嘖,這規模,不小啊,起碼三十萬昊劍宮弟子,這是誰惹了他們呢
宛如潮水一樣呼嘯而來的白色馬隊中,十幾騎快馬手持旗幡,超出了隊伍,一溜煙的衝向了東界城的東邊正中間的正門。
隔著老遠的距離,高亢如劍鳴的嗬斥聲就遠遠傳來。
昊劍宮行事,東界城守將何在
諸葛獨明朝著下麵望了望,低聲罵道:混賬東西,東界城守將何在我是你們親伯父,有這麼大呼小叫的麼
搖搖頭,諸葛獨明揮了揮手:開啟城門,讓他們進來。
一名心腹將領呆了呆,低聲道:大人,東界城的規矩,但凡千人以上,有一定武力的隊伍,必須嚴格勘查之後,才能……
‘啪’!
諸葛獨明一耳光抽在了對方臉上:你瞎啊下麵領隊的,都是我諸葛氏的族人,你是說,他們會造反
城牆頭上沒人敢吭聲了。
下一刻,巨大的機括‘嗆琅琅’聲不斷響起,東界城東麵數十座大小城門同時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