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燕仙朝,東北隅,比鄰大政仙朝,金閣郡。
滄海樓治下三大仙朝,地域廣袤,附庸國無數。三大仙朝,用無數附庸國,形成了極好的緩衝地帶。唯獨玄燕仙朝和大政仙朝,在金閣郡這裡,疆域直接挨上。
因為滄海樓嚴禁治下仙朝官麵上爆發衝突,是以,玄燕仙朝的金閣郡和對麵大政仙朝的崖椒郡,名為郡治,實則有尋常三五個州治大小的領地上,都隻派駐了正常的稅務官負責刮地皮,除此之外,其他行政官員和軍隊,一概沒有進駐。
這裡,就成了兩大仙朝的盲腸。
歲月變遷,無數走投無路的盜匪流寇、散修邪修、破落家族等等,全都湧入了這兩郡地帶求一個活路。。
漸漸地,這裡完全成了三不管的地帶。
逐漸成了氣候的地方勢力,隻要應付了兩大仙朝派駐的稅務官,乖乖的上繳了那一份供奉後,竟然可以橫行無忌,甚至‘以家法代替王法’。
此中混亂,可想而知。
盧仚在山中遇到邪門送葬隊伍的時候,正是黃昏時刻。
金閣郡燕鷗城,這是金閣郡中部偏北一點的一座小城,常住人口數十萬,輻射範圍縱橫上千裡,北麵瀕臨一座麵積巨大,煙波浩渺有大洋氣派的大湖,其他三麵儘是青山重重,多山匪、邪修、妖獸,以及一些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邪門玩意。
燕鷗城外,大湖旁,有一列綿延上千裡的峭壁, 其上多鳥巢, 裡麵住滿了黑背白肚皮的燕鷗。黃昏時分, 無數去大湖上獵食的燕鷗撲騰著翅膀,駕馭著晚風,紛紛往自家巢穴返回。
天空中滿是翅膀拍動的聲響, 湖風一吹,無數鳥羽漫天亂飛, 更有不講道德的燕鷗在空中肚皮一動, 就是漫天鳥屎噴濺, 空氣中彌漫著魚腥味和屎臭味,讓人熏之欲吐。
距離燕鷗城有二十幾裡地, 偏僻的峭壁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廟有氣無力的癱在一座小山的陰影裡。夕陽下,離得稍微遠一點, 眼力不好的人, 都很難注意到這座小廟的存在。
‘嘟嘟嘟’的木魚聲遠遠傳來, 黃昏時分, 小廟裡的和尚正在做晚課。佛堂上,兩個乾乾瘦瘦的青年和尚, 正帶著二十幾個同樣乾乾瘦瘦的小沙彌,敲著木魚,念著經。
小廟的主持, 正是變化成盧仚的模樣擊殺了金坑,逼得盧仚不得不拔寺逃走的光頭男子。
他此刻回複了原本相貌, 正坐在後院的小小茅草亭子裡,笑吟吟的看著對麵坐著的, 正舉著一個碩大的酒葫蘆大口灌酒的胖大和尚。
這光頭男子,身形瘦削如竹節蟲。
而他對麵坐著的大和尚, 則是肥胖得好死一條吃飽喝足的菜青蟲,圓潤豐美,皮膚下水嫩嫩、顫巍巍的脂肪,幾乎都要撐破薄薄的皮膚崩出來。
胖大和尚身量比光頭男子略矮了一兩寸,但是腰身起碼有光頭男子三四十個粗細,他盤坐在亭子下,就好像一座肉山, 整個人幾乎就要占滿了亭子裡不多的空間,要將光頭男子從這茅草亭子裡硬生生的給彈出去。
一口酒接著一口酒,胖大和尚打了個酒嗝,朝著光頭男子斜了一眼。
貴客登門, 你晚膳總要弄點撒!
光頭男子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小廟清苦,並無晚膳預算……且,小廟秉持戒律,過午不食。
胖大和尚呆了呆,朝著光頭男子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他右手在袖子裡掏摸了一陣,‘啪’的一聲,將一個一尺見方,色澤青綠宛如琉璃,內部生長了無數金絲,顯然是某種奇木製成的匣子重重的拍在了光頭男子麵前。
掀開匣子,裡麵是滿滿一匣子隻有鴿子蛋大小,但是通體渾圓,色澤銀灰,放出的銀色輝光幾乎能刺瞎人眼睛的極品明珠。
清苦不清苦!
這不,有我這個大施主來了嘛!
麻溜的,讓外麵的小禿驢們拿著去換錢,好酒好肉的弄起來……燕鷗城要是有上好的青樓,叫幾個姑娘過來彈彈琵琶、吹吹簫的也好啊!
哎……你這廝,過的實在是沒啥意思。
戒律這種東西,偶爾守守就是啦……學我多好比如說,在過去的兩個時辰又三刻鐘內,我已經守了很長一段時間殺戒了嘛。
光頭男子笑容一收,嘴角撇了撇,朝著那一匣子珍珠看了看:這東西,哪來的
胖大和尚就笑得越發燦爛了:我不是在玄風城,幫你阻攔那群蠢貨麼謔謔,既然連他們虛空挪移陣都給震碎了,順便就打碎了他們皇城內幾個皇妃的寢宮,隨手拿了點酒錢。
光頭男子直勾勾的盯著胖大和尚。
胖大和尚笑嗬嗬的看著光頭男子。
兩人對視了一陣,光頭男子歎了一口氣,從匣子裡取出了一顆明珠,緩緩站起身來:罷了,那些小徒孫天真爛漫,手上從沒有碰過這些世俗紅塵阿堵物的……不要壞了他們的修行……我去給你采買好酒好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