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名雜役僧,則是被叫喚著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整潔的細棉布僧袍,一雙嶄新的僧靴,一個個打扮得整整齊齊,又回到了盧仚的院子裡。
鬆果帶著一群師弟,麵無表情的一字排開站在盧仚麵前,心中極其忐忑的看著麵前錦衣華服、氣息逼人的盧仚一眾。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一如那外門師姐所言,他們隻是一群苦哈哈的雜役僧,一群火工頭陀,專門做粗活、臟活、累活,猶如一群生命力頑強的蟲豸,在寒月寺這一攤泥濘中掙紮求存的苦和尚而已。
他們身上有什麼價值呢
缺少驅策奔走的人不願意驅策那些萬花門的小丫頭,所以挑選了他們
沒有這個道理。
鬆果的心情很沉重,他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他心中浮現的念頭,就和之前那些外門師姐,幾個知客僧所想的一模一樣——或許,眼前的這個公子哥,是一個心性暴虐的魔道弟子,他留下自己一行師兄弟,為的就是用魔道手段,做一些慘絕人寰的事情吧
這種事情,在寒月寺,發生的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
一些萬花門都要小心逢迎,畢恭畢敬伺候著的大背景出身的修士,偶爾入駐寒月寺,因為某些原因‘失手’打死三五百個寒月寺的和尚……無非是賠點錢的事情。
那些被萬花門當做‘搗藥杵’使用的和尚,都是如此下場,何況他們這些雜役僧呢
盧仚背著手,站在台階上,俯瞰了一陣子鬆果等人,又抬頭看了看天空那濃鬱宛如實質的孽雲,以及孽雲中正在吞吐各種欲念之力的墮神鞭。
這玩意懸在頭頂,盧仚實在是不敢胡亂施為。
沉默了一會兒,盧仚咳嗽了一聲,很認真的問鬆果:你們,和寒月寺彆的和尚似乎有點不同……
鬆果上前一步,動作肅穆的向盧仚合十行禮。
他正要開口呢,一旁的一個小丫頭已經笑了起來:公子有所不知,他們就是寒月寺的毒瘤,一群最頑固,最粗魯,最不通世故人情,最顢頇無用的和尚……哎,他們就是一群下賤的豬狗,本門花費點殘羹冷炙,將他們隨意豢養著罷了。
盧仚就轉過頭,朝著那小丫頭斜了一眼:唷,誰的褲襠沒關結實,把你這伶牙俐齒的小嘴給露出來了我有問你話麼肆意插嘴,胡說八道,這就是你們萬花門的規矩
一群萬花門的小丫頭同時色變。
她們怔怔的看了盧仚兩眼,同時閉上嘴,低下頭,麵色發青的向後退了兩步。
之前盧仚大手筆丟下大把的寶光玨,她們都看了個清清楚楚,知道這是手筆闊綽的真正豪門弟子,絕非她們這些外門小丫頭,侍女一般的人物能得罪的。
剛剛開口的小丫頭更是嚇得渾身冒冷汗。
萬花門的小丫頭們,性格都頗為輕佻,之前插嘴,隻是為了給盧仚賣個好,若是能博取盧仚的青睞,讓盧仚看上她,花費一筆錢財為她贖買離開萬花門,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沒想到,拍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這位公子,和以前光顧寒月寺的豪門子弟很是不同啊!
鬆果微微抬頭,頗為詫異的看了一眼被訓斥得臉色發黑的小丫頭,不緊不慢的開口了:公子明鑒,我們隻是寒月寺一群遵循佛門戒律,一心清修的蠢和尚罷了。
蠢那可未必!盧仚笑著搖了搖頭:會誦經麼
鬆果呆了呆,眼皮一翻,一雙極大極亮的眸子深深的看了盧仚一眼:會!
盧仚點了點頭:我家老祖宗,也不知道是第幾代的老祖,死了一些年頭了,前些日子,我夢到他了……嘖,渾身是血,甲胄崩碎,死狀很是慘厲,我心有不安啊……你們,可會超度長輩的經文若是會,就去副樓裡,給我念上千兒八百遍的。
一群小丫頭簡直抓狂。
鬆果等十九名雜役僧,更是差點一口血吐了出來。
你開什麼玩笑你跑來寒月寺這種風月之地,找人念經超度自家老祖
你這是孝心過甚呢
還是,你的孝心變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