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後悔不迭，以前怎麼會覺得把侯府女兒嫁到鎮北王府是天大的好事？</P>

秦小王爺這樣的混世魔王，做兒子催老子的命，做女婿催嶽父的命。</P>

誰沾上誰短命啊！</P>

“叔父，秦小王爺這是？”</P>

裴璟走過去詢問了一聲。</P>

今日侯府這回門宴，真的坐下來用過飯的，隻有臨陽侯和裴璟兩個人。</P>

兩人還都沒什麼胃口，隻吃了幾口，說了兩句，臨陽侯去看慕老夫人了。</P>

裴璟在侯府裡閒逛，再好的雨景也無心欣賞。</P>

“若錦鬨脾氣，跟小王爺吵了一架，獨自離府去了，這孩子從小就不懂事。嫁給小王爺之後就更無法無天了，今日小王爺沒有一早就陪她回門，小夫妻許是在祠堂鬨起來了，若錦走了，小王爺反倒來……唉。”</P>

臨陽侯說著歎了一口氣。</P>

回門之日家裡出了這樣的亂子，再找補也是徒勞。</P>

好在裴璟也沒多問，還反過來寬慰他，“鎮北王還在京中，秦小王爺再橫，也不能拿叔父怎麼樣。”</P>

“這倒是。”</P>

臨陽侯頓時感覺自己好了很多。</P>

裴璟正同他說著話，外頭小廝來報，“侯爺，三姑爺，三小姐來了。”</P>

“我寫封信同鎮北王說明緣由。賢侄婿，你多陪陪雲薇。”</P>

臨陽侯抹了一把額間的汗，琢磨著先跟鎮北王通個氣。</P>

免得秦小王爺跟沈若錦夫妻不和，轉頭把氣都撒在侯府來。</P>

裴璟道：“叔父請便。”</P>

“好、好。”臨陽侯往書房去了。</P>

“裴哥。”慕雲薇抬手屏退下人，邁著蓮步走到裴璟跟前，柔聲問道：“我先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P>

裴璟沒有立刻回答，抬頭看著大雨滂沱，水滴從屋簷落下來，猶如珠簾滾動。</P>

大婚那日，慕雲薇說他養母和妹妹有難，必須立馬跟她走，才能保全她們的性命。</P>

裴璟帶著她趕回養母所在的王家莊，就看到莊子失火，養母和妹妹被困其中，好在他們及時趕到才把人救了出來。</P>

後來，慕雲薇又說鎮北王府兄弟相爭傾覆在即，沈老將軍兵困落月關，不出十日邊關便會傳來死訊。</P>

裴璟亦不知慕雲薇口中“天命預警”的這些事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P>

慕雲薇柔聲勸道：“沈老將軍一死，落月關必將淪陷，大亂之中出將才，要趁著新貴冒頭之前，先把人收入麾下，他日後才會死心塌地成為你的助力啊，裴哥。”</P>

在她夢裡，近日西疆就會烽煙再起，沈老將軍被圍困而死，皇帝任用的新將帥連連敗退，一個無名少年憑空出世，於萬人之中取敵將首級，號召百姓一同抗敵，死守城關，這人日後會成為朝中大將，手握西疆兵權。</P>

此時去落月關訪賢，把那即將橫空出世的少年將帥收入麾下，對裴璟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P>

唯一的問題是，裴璟至今沒發現有任何跡象表明自己是皇帝流落在外的親兒子。</P>

總不能慕雲薇說他是，他就相信。</P>

哪怕他想要比秦琅更尊貴的身份，也不敢貿然盲信。</P>

慕雲薇見裴璟不說話，又勸道：“距離明年春闈還有三四個月，咱們去一趟西疆再快些回來，也是趕得上的。”</P>

裴璟思慮再三，“那就去一趟西疆。”</P>

即便他不是皇子之身，結識新貴於微末之時也是好事。</P>

若能助那少年將才在守住邊境，立下大功就更好了，提前往皇帝記住他裴璟的名字，明年春闈必能名揚天下。</P>

慕雲薇見他相信自己，心裡歡喜極了，伸手挽著他的手臂，“那我們這就回去收拾行囊，準備馬車。”</P>

“嗯。”裴璟跟她一起去跟慕老夫人等人辭行。</P>

“對了。”慕雲薇走著走著，忽然問他，“沈若錦今日在侯府耍了好大的威風，怎麼去了一趟祠堂就忽然獨自離開了？聽聞秦小王爺還跟叔父發了一通脾氣，裴哥在前堂可曾聽到什麼？”</P>

“不曾。”</P>

裴璟淡淡說著，腦海中忽然浮現沈若錦策馬入雨簾，獨自離開的那一幕。</P>

西疆，落月關。</P>

沈若錦真的能平安到達那戰亂之地嗎？</P>

即便真的趕到了，她一介女流在戰場上又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