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滿門為國戰死，忠君護主，最後就換來抹去一切功績，屍骨都不得歸家，連世人提及都要無端獲罪的下場。</P>

穆成昊繼續道：“你大舅舅為大齊皇帝擋刀而亡，你二舅舅為營救皇帝萬箭穿心而死，你三舅舅和四舅舅救走了皇帝，但皇帝活著回了西州城，他倆卻死在了歸途中……”</P>

西昌大皇子說有元興那樣殺救兵為自己求生的廢物兒子在，大齊皇帝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足為奇。</P>

“夠了！”</P>

秦琅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P>

穆成昊每提起一句舅舅和兄長們的死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利箭刺入沈若錦的心臟。</P>

再聽下去，沈若錦就要瘋了。</P>

她一言不發，逐字逐句聽得清清楚楚。</P>

事發之時，沈若錦不在西疆，那時候和談事宜都已經談妥了，皇帝帶著三皇子和四皇子還有眾大臣齊至落月關。</P>

三皇子元茂好色，來西疆之前就放話要見沈十，兄長們擔心三皇子上門唐突小十，就讓她早幾日回京城準備及笄禮，避開此人。</P>

沈若錦怎麼都沒想到。</P>

這一走，即是永彆。</P>

四舅舅一直牽掛著懷有身孕的四舅母，為了給即將出世的孩子取名字，把手頭那幾本詩詞歌賦都翻爛了，日日念著盼著回京，可他終究沒能回去，懷胎八月的四舅母也在收到他的死訊之後難產，一屍兩命。</P>

二哥愛馬，卻在戰場上被亂馬踩踏成肉泥，連收屍都收不起來。</P>

他口中折腿四哥和斷臂的六哥，至今找不到屍骨。</P>

三舅舅和四舅舅在護送皇帝回西州城途中被人所殺，凶手是誰無從得知……</P>

“穆成昊！”</P>

沈若錦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提著銀槍將穆成昊打下馬去，在雪地裡拚殺過數招，一槍刺進他肩胛骨，將其釘在雪地裡。</P>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字字泣血一般，“我隻問你，當初是你主動提出和談，因何反悔？”</P>

穆成昊痛疼難言，抬手欲拔出銀槍，卻被沈若錦釘得更死。</P>

“穆成昊，你因何反悔？”</P>

沈若錦咬牙再問。</P>

皇帝再無能，那些大臣們再各懷鬼胎，為了爭權奪勢百般謀算，造成沈家滿門慘死的起因，也是穆成昊在和談當日忽然反悔。</P>

秦琅翻身下馬，合起玄鐵傘走到沈若錦身側。</P>

沈家滿門戰死的真相太過慘烈，遠比這漫天風雪更讓人寒心。</P>

他知道沈若錦心痛萬分，卻無從勸慰。</P>

便陪著她，共聽當年事，同淋城前雪。</P>

“因為、因為……”</P>

穆成昊身下的血不斷溢出，染紅了白色的僧袍和大片的積雪。</P>

他的眸色變得有些恍惚，聲音變得嘶啞，“因為和談前夜，我朝聖女為見證兩國和平下仙山入凡世，卻在落月關被齊人劫掠，欺辱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