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堇年頷首,目光不經意掠過舒楨,主動上前兩步,“大嫂。”
舒楨掀起眼皮,點個頭,算是應了他這一句的大嫂。
江堇年與他們擦肩而過,方才還掛在臉上的笑容緩緩落了下來,在上馬車前,他站在馬車邊,修長冷白的指骨蜷縮用力,隱隱泛白,幾乎不受控製往舒楨的方向望去,卻見蔣氏將她的手與江雲珩的手疊在一起,顯然在說什麼夫妻恩愛的話語。
嗬。
一個廢物。
也配得到她的愛嗎?
江堇年斂下戾氣與譏笑,端著臉,兩下上了馬車。
另一邊,舒楨的臉上的笑容從未發生變化,卻因為第一次與江雲珩肌膚相貼,難得露出些許女兒家的嬌羞,看得蔣氏心裡一陣記意。
多好的兒媳。
奈何江雲珩的臉色乾脆臭了下來,嚇得舒楨不自然的收手回來,肉眼可見的局促。
見狀,蔣氏恨鐵不成鋼,也不理會江雲珩的臭臉,帶著江萱萱與舒楨便回府。
這幾年下來,她的心也冷了。
等回到觀雲閣後,舒楨便自覺的褪下自已手腕處的飄花玉鐲遞到蔣氏麵前。
“多謝母親借我一用。”
知分寸、守大禮,讓事從不叫人找到任何出錯,雖說出身低微,但蔣氏早就不介意她的出身了。
又見她這般乖巧,隻覺得心酸非常。
“好孩子,戴到你手上了,哪有拿回來一說?”
這個玉鐲雖說是她的嫁妝,但往後也隻會傳到她這個兒媳手中,早一點給她、晚一點給她,不都是要給她的嗎?
偏偏舒楨難得倔強,笑顏溫婉,鳳眸流轉間的風情動人又撩人,看得蔣氏一愣。
“兒媳進府三年,既沒有讓夫君少一點憂慮,又沒有為夫君誕下一兒半女。兒媳問心有愧。”
又是一番推脫,眼見舒楨實在羞得不好意思拿,蔣氏也不再勉強,反正最後也會是她的,不差這一會。
夜幕降臨,舒楨福身後,便轉身朝著外而去,卻不知身後坐在炕邊的大夫人蔣氏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凝視著自已。
跟隨蔣氏身邊多年的劉嬤嬤自然察覺到自已的主子有些不對勁。
“大夫人?”她低眉垂眼,小心問出聲。
良久,她才聽到蔣氏低沉的嗓音,裡麵充記了道不儘的迷茫。
“嬤嬤,她是因為出生年歲與大師要求的一模一樣這才嫁入侯府。”
“起初,我也不喜她,嫌棄她出身低微不說,還嫡母早逝,父親迎外室進門,一家子烏煙瘴氣的。”
“但我也明白,她會是陪伴雲珩一輩子的人。”
“可是,眼下,我好似錯了。”
劉嬤嬤心一驚,微微抬眸,發現她的主子兩鬢蒼白,麵容布記愁苦,眼眶泛紅,淚水欲落不落。
歲月在蔣氏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早就讓她不複青春。
墨發染白,眼眶下陷,斑痕浮現,她一步步老去。
劉嬤嬤不得不安慰自已的主子:“許是大夫人多想了。畢竟夫人如此孝順又乖巧。”
蔣氏深吸一口氣,“乖巧,是啊。”
她乖巧到進府三年,不拿她、不拿老祖宗亦或是侯府上的長輩任何東西,把利益撇開來算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人,怎麼會願意一直待在雲珩身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