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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晗真的想不明白怎麽就腦子一熱答應見陳邵東了，等想反悔的時候，陳邵東那張略帶笑意的臉已經在眼前出現。

微微歎氣，不想寒暄，直接進入正題：“你剛剛那是什麽意思？”

小心顧以柔？

其實她心裏很明白自己跟顧以柔的梁子算是再也沒辦法解開了，但也不用‘小心’來提防，‘小心’這個詞，蘇晗下意識跟危險聯係在一起，她之前跟顧以柔那些算是小打小鬨，從來不放在心上。

陳邵東畢竟跟蘇晗在一起整整一年，自然清楚蘇晗那話裏的意思，微微苦笑，隻覺得滿嘴澀澀。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覺得現在的顧以柔跟之前那個嬌蠻任性的大小姐有點不一樣了，說起你的時候，眼睛裏總是閃著讓人害怕的光，又說不清是怎麽回事，總之，你小心一點就是了。”

蘇晗抬頭看著陳邵東，見他滿臉回憶，好像是想到了顧以柔某個讓他驚懼的瞬間，臉上瞬間呈現出灰白色。

心頭一驚，顧以柔會讓陳邵東怕成這個樣子？

若有所思：“嗯，我知道了。”回到家，看了下時間，中午十一點半，實在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點該乾什麽，想了想，自己好像還沒吃飯呢。

開始後悔，剛才跟陳邵東就在咖啡廳裏，怎麽就沒點點吃的呢。

歎口氣，進了廚房，冰箱裏空空如也，也不想再做飯，就自己一個人，懶得動，翻了翻，就翻出來一包方便麵。

湊合吃了。

吃完飯，糾結了很久，還是拿出手機給萬伯霄打了個電話。

最近負責的sv雜誌找齊九位在國際設計圈影響比較大的人物，找來找去，還缺一位，腦子裏就隻剩下萬伯霄那位泰鬥了。

如果這老爺子答應了，那就太好了，但想到，那老爺子跟顧以晟之間的交情，又有點不確定，她現在是能不解除顧以晟就不接觸，倒不是說她絕情，隻是吧，下意識覺得，隻要繼續跟那些跟顧以晟有交情的人接觸，總有一天自己跟顧以晟還會莫名其妙的好起來。

想到這個可能性，蘇晗下意識推拒。

沒辦法，確實湊不齊十位了，隻好認命，拿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接通，蘇晗甜膩膩一笑，討好的叫了一聲：“萬老，最近好嗎？”

萬伯霄一愣，“你是誰啊？”

蘇晗臉上笑容頓時僵住，明白這老爺子是在生自己的氣呢，隻好陪著笑：“我是蘇晗啊。”

那邊，老爺子拖著長長的聲音恍然：“哦，原來是蘇晗啊，大設計師找我這個老頭子什麽事情啊？”

這話裏話外，那調調總是怪怪的，蘇晗暗自後悔，乾嗎給這老頭子打電話啊，評這老頭子跟顧以晟那忘年交的交情，肯定知道了自己那天狠心講的那些話了，那他怎麽能不為顧以晟出口惡氣啊。

微微一笑：“這不是沒啥大事，就是想打個電話問候問候嗎。”請他老人家做采訪的事情，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暗暗咬著舌頭，惱恨的不行，蘇晗啊蘇晗，你怎麽就得罪了這老頭子了呢。

萬家，萬太太坐在一邊一臉鄙視的看著自家得意洋洋的老頭子。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小心顧小子知道你欺負那丫頭回頭找你拚命！”用口型警告老頭。

老頭腦袋一瞥，權當沒看到，繼續裝模作樣：“嗯，我現在挺好的，大忙人能在百忙中記得我這個老頭子，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蘇晗打這個電話有點尷尬，隻好乾乾一笑，“嘿嘿，萬老，您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別再這樣怪腔怪調的了，您說的不難受我聽得都難受了。”

萬伯霄那頭一愣，原本還想著繼續怪腔怪調來著，沒想到被這臭丫頭擺了一道，現在想繼續裝大尾巴狼也裝不了了，索性，話都捅開了吧。

“我問你，最近你是不是在找十個人采訪啊？”光聽那聲音裏笑眯眯的樣子就能想象出此刻那老頭在那邊笑眯眯的小樣，屁股後麵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正在左右擺動，就等著蘇晗一句話，大尾巴一掃，啪，就把蘇晗拍飛了呢。

腦子裏自動播放的場景讓蘇晗渾身一個機靈，趕緊搖搖頭，陪笑著說：“是呢，萬老消息真是靈通啊，嗬嗬。”

萬伯霄此刻在鄙視著蘇晗，心道，那麽厲害的一個小奶娃，連顧以晟那臭小子都在她那裏吃癟，怎麽在自己這個老頭子麵前就直不起腰來？

“嗯，你是不是也想讓我湊個數啊。”

蘇晗還是笑的討好：“哎喲，您老真神算啊，嗬嗬嗬，就是說呢，想想國內那位的地位能有您這麽高啊，這報道出去效果一定會很好的呀。”

這句馬屁拍到點上了，萬伯霄那心情聽了這句話後直線上升啊，萬太太坐在一邊看著他一臉牛氣衝天的神情，翻個白眼，移開視線，再不去看哪個自戀的老家夥了。

他就玩火吧，等會顧小子知道這老家夥欺負那丫頭，還不得把老頭子那把老骨頭給拆了。

見電話那邊沒再響起那怪聲調，知道自己這會說準了，連忙再接再厲：“所以萬老，這次就讓我好好給您做一回報導吧？”

老頭子故作神秘的想了想：“這個，我考慮考慮。”

蘇晗一聽，有戲，很高興：“是是是，這事情您可得好好考慮考慮，那我不打擾您，等您想好了通知我吧。”

掛了電話，蘇晗除了一腦門子冷汗，暗想，這老頭，真實油鹽不進，太難弄了。

萬家，老頭子很得意，一時忘了形，心裏那些小九九衝口而出：“哼，那顧小子不是很得意嗎？

這顧小子的死穴是那臭丫頭，但能製住那臭丫頭的人到頭來還不是我這老頭，換句話說，顧小子還是得被我整的服服帖帖的，哼，這下我看你怎麽橫。”

事實證明，太過得意是不對滴，萬太太站在玄關門口看著客廳裏那大放厥詞的老頭子，偷偷一笑。

萬伯霄正得意著呢，卻忽然有道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您說我以後怎麽橫呢？我聽您的。”

萬伯霄剛剛還眉飛色舞的表情瞬間僵住，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回頭，顧以晟那張帶著笑容的俊臉出現在眼前，萬伯霄一嚇，趕忙調整好自己麵部表情，裝作很慈愛的樣子，雙手背在身後，笑眯眯看著顧以晟問：

“你這小子今天怎麽又空來我老頭子這裏了？聽說最近部隊很忙啊。”那潛台詞是，你小子不好好工作整天遲到早退，小心你上司發現了開除你。

看著他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神色，顧以晟就好像聽到了老頭心中的腹誹一樣，微微一笑，也不點破，眼神掃了一眼萬伯霄身邊的電話。

“剛剛蘇晗的電話？”

老頭一驚，怕怕的看了眼顧以晟，下意識不敢看那雙帶笑的狹長眼睛，總覺得，那雙眼睛好像透視眼一樣，別人心裏好不容易醞釀的拿點小九九，被這眼睛稍稍一看，露餡了。

“沒有，就是跟個有趣的老朋友打打電話，聯係聯係感情。”繼續睜眼說瞎話。

萬太太這時候進來，坐在萬伯霄身邊，很大聲的咳了兩嗓子，老頭抬頭看去，老太太眼皮子抬一抬，往顧以晟那邊努努嘴。

多年夫妻，默契的看懂了老婆的意思，回頭看著顧以晟，卻見那小子用那種‘我全都知道了’的眼神看著他，那眼睛裏的別有深意，嚇得老頭子差點跳腳。

要不是想到自己現在是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他一個小輩不敢那你怎麽樣的，穩住穩住。

裝腔作勢的挺起身板，看著顧以晟，露出那種長輩看小輩的眼神來，滿眼欣慰，“嗯，你小子又長進不少啊，我就說了吧，蘇晗想采訪我。”

萬太太在邊上偷偷一笑，看自己老公的眼神帶了點鄙視，剛剛還一副‘我是長輩我怕誰’的臉孔，轉眼就老師交代了。

真沒出息啊！

萬伯霄腆著一張老臉，一點不覺得自己丟人，倒是異常認真的看著顧以晟，問：“你說我要不要趁機給你出出氣？”

顧以晟眼角抽了抽，微微一笑：“不用、”

老爺子一臉狐疑，“真的不用？”

顧以晟一臉微笑：“真的不用。”

老爺子不明白了：“為什麽呀，那女人對你始亂終棄，她不負責任啊，就是一個負心女啊！為什麽不出出氣？”

負心女……

顧以晟嘴角為不可見抽了兩下，微微一笑，一臉打趣：“負心女？嗯，這個詞貼切。”

老頭子不管那些，隻是重複著自己關心的事情：“你不想出氣？是不是不想那女娃受委屈？難道你還喜歡那女娃？”

顧以晟麵色不變，嘴角始終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想了想，在腦子裏勾勒出蘇晗那影子。

微微一笑，歎氣：“是啊，從來沒減少一絲一毫，倒是每天都在一點點增加。”話語中帶了點自己都無奈的微沉。

蘇晗那樣決然，他對她的感情非但沒減少，反倒在一點點增加？

萬伯霄下意識看了眼自己老婆，萬太太感觸很深，有點心疼的看了一眼顧以晟，給自己老頭一個眼神。

萬伯霄收斂了臉上的玩樂，認真起來：“那，這麽說來，你是想讓我同意蘇晗的采訪？”

顧以晟看了一眼萬伯霄，微微一笑：“沒錯。”

萬氏夫婦對看一眼，神色了然。

點點頭：“好。”

“但是……”就在一切塵埃落定時，顧以晟話語突然一轉，來了一句但是，老頭子耳朵動了動，立馬轉頭，一臉好奇的看著顧以晟似乎期待那張嘴裏吐出什麽好玩的計劃來。

顧以晟微微一笑，一臉高深：“但是，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您二老幫忙。”

“幫忙？”兩夫妻默契一致開口，都帶著點疑問，想著，顧以晟這臭小子，他們剛認識這小子的時候他才十幾歲的小屁孩，雖然張狂的無法無天，但胸中那點自信卻讓他們這個見慣了大世麵的夫妻詫異。

這樣的人，也需要別人的幫忙？

“你說。”很乾脆的回答。

顧以晟了然一笑，似乎早就知道會得到肯定回答一樣，微微一笑：“幫我調查蘇晗的兒子，一切事情，我都要知道。”

萬伯霄一愣：“兒子？你是說，那臭丫頭有兒子？那你還喜歡那女人乾嘛，說不定那臭丫頭在國外都結婚了！”

倒是萬太太一臉若有所思的想心事，顧以晟也不氣，還是笑的成竹在胸，好像萬事都脫不了她的掌控一樣。

“別的就不用多說了，這件事情就是我想擺脫兩位的。”

雖然是拜托，但那神色中的睥睨，可真是沒有一點求人幫忙會有的低眉順眼，萬伯霄微微不樂意，剛想說說他這狂傲的小子，坐在邊上的萬太太伸手拉住他一個手。

“知道了，等查清楚就給你說。”

顧以晟點點頭，“那就拜托兩位，蘇晗這幾年都在紐約活動，我在那邊人脈實在有限，所以，麻煩兩位了。”

說完，站起身，整理下自己的外套，轉身離開。

萬氏夫妻坐在沙發上一臉沉思，突然，萬太太開口：“你說和孩子，會不會是……”

萬伯霄也一臉高深，似乎也是想到了那件事情，沉思著點頭：“嗯，不管怎麽說，蘇晗那丫頭算是養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啊，這孩子真是一般的還好，如果真是那樣，又改亂套了。”

萬太太有點擔憂，“你說，這小年輕們的感情，本來就說不清，但這些孩子怎麽就會鬨得這麽大呢，那一年的事情好不容易沉澱下來了，現在這幾個孩子長大了，怎麽又隱隱有種舊事重演的趨勢？”

萬伯霄沉沉歎氣，點點頭：“是啊，看來咱們兩個老家夥又有的忙活了。”

萬太太臉上還是一臉擔心，瞅了眼自己老公：“你都這麽大把年紀了，你能處理的好嗎？”

萬伯霄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突然炸毛：“別瞧不起你男人，當年我可是a市數一數二的人物！”

萬太太大手一揮，顯然不把自己男人看在眼裏：“行了行了，趕緊找人查查那孩子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了咱們也好安心。”

……

蘇晗乖乖坐在萬伯霄對麵，擺放好了自己的筆記本，開啟錄音筆，放在一邊，叫了一杯咖啡，放在手側。

抬頭微微一笑，“萬老，咱們開始吧？”

萬伯霄跟自己太太坐在對麵，見蘇晗這架勢，好像真是來認真工作的，無奈一笑，“好，開始吧。”

蘇晗打開筆記本，輸入自己要問的問題，抬頭問：“萬老，請問您是什麽時候入行的？”

萬伯霄微微一愣，回想了下，“這麽想想，我入行時剛剛二十歲，現在都六十多了，已經四十年嘍。”

蘇晗聞言，微微挑眉，“這麽久了，那這四十年中，您目睹了中國設計風格的變化，對這種變化，您還滿意嗎？”

萬氏夫婦默契的對視一眼，萬伯霄回答：“要說滿意，那是不可能的，我對目前國內各種風氣實在不敢認同，要說不滿意呢，也還有很多讓我滿意的年輕人啊，他們讓我看到了未來國際舞台上多了很多中國臉孔，比如你，現在你做的就非常好。”

蘇晗沒想到自己還會被點到名，微微一愣，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笑笑：“您過獎了。”

在蘇晗忙著給萬伯霄采訪的同一時間，顧以柔有了新的動作。

恩恩的幼兒園門口，一輛全黑的麵包車停在那裏，顧以柔坐在最角落裏，大大地墨鏡幾乎把一張小臉遮起來，眼睛犀利的看著外麵那塊放學的孩子。

前麵開車的壯漢從後視鏡裏好奇的看著這個女人，不認識，也看不清長什麽樣子，但從氣質看來，應該是個小美人兒，這麽想著，下腹一陣收緊，眼裏露出點猥瑣的光。

顧以柔忽然動了動，視線卻還在看著那邊幼兒園，聲音已經如冰一樣射出：“收起那些小心思，我不是你能動心思的人，哪怕隻是動了心思也不行。”

司機聞言一愣，車裏其他幾個壯漢聞言，看向司機，眼神嚇人，幾個人的老大趕緊給顧以柔賠禮道歉：“真對不起對不起，這小子剛來的，不懂規矩，衝撞了您，您就大人大量，別計較了。”

顧以柔臉上冷冷的，不得不說，顧以柔身為顧柯盛的女兒，平時總是一副端莊賢淑的麵孔示人，要麽就是在私底下驕縱蠻橫的不可一世，但這時候的顧以柔，臉上冷冰冰的神色，身上散發出來生人勿進的氣息，無疑不讓人心裏害怕。

氣質這東西，也是遺傳的，比如說顧柯盛，比如說顧以晟，還有此刻的顧以柔，身上那冷冰冰的氣質，如出一轍，讓人膽寒。

見此，司機趕緊求饒：“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顧以柔也不說話，隻是眼睛牢牢盯著幼兒園裏的情況，沒理會車裏的異狀。

突然，熙熙攘攘的孩子聲音響起，領頭人眼睛一亮：“放學了，大家注意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