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柔在裏麵第二次見到律師，雖然在裏麵才呆了幾天，但臉色一下子憔悴的律師都快認不出來了。

臉色暗淡無光，眼睛下麵頂著兩個大大地黑眼圈，嘴唇乾裂，嘴角帶著一點淤青。

律師試探性的叫了一聲：“顧小姐？”看著眼前雙眼呆滯的顧以柔，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才幾天啊，怎麽就成這樣了？

顧以柔呆呆的，聽到有人叫她，慢慢抬頭，看了一眼律師，沒反應。

律師急了，趕緊上前兩步，神情緊張：“顧小姐？我是宋律師啊！還認識我嗎？”

顧以柔雙眼木木的，聽到有人叫她，眼睛一兩秒鍾轉一下，看著宋律師，看了好久，忽然神情激動，一把抓住他的領帶，聲音急切：“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這樣的顧以柔有點嚇人的，神情這幅摸樣不說，怪嚇人的。

趕緊使勁鬆開顧以柔的手，往後退了兩步，邊上獄警過來，抓住顧以柔：“老實點！”

宋律師趁機趕緊做到桌子對麵，坐好，看著雙手被抓住，強硬的摁到桌子邊上坐好的顧以柔，輕聲安慰：“顧小姐，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出去的，但這前提是，你自己在裏麵要好好保重啊，現在外麵形式極為不利，因為你的事情，顧首長現在受到上麵的調查，短時間內，不能出席任何軍事會議，外界輿論現在壓力很大呀，顧小姐要明白，顧先生是最見不得您在裏麵受累的，所以，一定要堅持住啊。”

顧以柔麵色愧疚：“爸爸也受到我的連累了嗎？”以前看過很多這種類似的新聞，子女在外麵惹是生非，事情曝光後，就會有人來專門調查父母，現在這社會，哪個當官的沒點隱晦的事情啊，那保證一查一個準。

“爸爸，沒事吧？”

看著顧以柔那關心的神情，宋律師心頭微微放鬆，“沒事，畢竟你爸爸為人正直，他們要查也查不出什麽來，就算是有人誣陷受賄什麽的，那麽點小錢，顧家還看不在眼裏，所以，隻是調查而已，你別擔心。”

顧以柔這才微微放心了點，如果因為自己的事情，把顧柯盛也連累了，那她這輩子算是就在牢裏呆著吧。

微微一笑，語氣不屑：“是啊，哥哥的帝豪酒店是a市最賺錢的企業，我們顧家，怎麽會看的上別人送來的那點小錢。”

律師讚同點頭，也是因為明白這點，所以顧柯盛那些頂頭上司們才認為顧柯盛本人為人正直，沒有什麽值得調查的，但是畢竟外麵有輿論在壓著，不好不處理。

“顧小姐先忍忍，我們都知道裏麵難熬，但現在顧首長在外麵的情況也不太好，實在不好現在就出手啊，等過幾天風聲過去了，你一定可以出來的。”

顧以柔微微安心：“嗯，爸爸呢？爸爸為什麽不來看我？”

問到這個問題，律師一直微笑的臉忽然僵了僵，生怕顧以柔看出來，趕緊重新開始笑，說：“現在顧家外麵一群記者都在守著，顧首長現在都不能出門了，一旦出門，那些記者說不定會胡亂報道，現在是多事之秋，還是能少點事端就少點，不過我來的時候顧首長讓我帶話了，他說，你在裏麵要好好保護自己，沒有爸爸在身邊，要學會照顧自己。”

顧以柔一聽，腦子裏想象著顧柯盛那麵色冷冷的說著這些暖心的話的樣子，心頭微微一暖，點頭：“嗯，我知道了。”

宋律師忽然微微猶豫，“還有你哥哥……他也有話要帶給你。”

顧以柔一愣，沒想到哥哥也會有話帶給自己，現在兩兄妹的感情，還能稱為兩兄妹嗎？

妹妹綁架了哥哥在意的女人的孩子，那孩子也不確定是不是哥哥的，而哥哥，一怒之下，把妹妹送進牢裏，受了這些苦，可不都是因為這個親哥哥弄得？

但顧以柔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的心境特別的安靜。

“哥哥，他跟我說什麽？”

律師看著顧以柔的臉色，沒什麽太大波動這才敢開口：“他說，要你好好照顧自己。”

相對於律師之前那些安慰的話，顧以柔覺得，自己這兩個至親送來的這兩句話才是最實在的。

微微歎氣，“我知道，你回去告訴他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用擔心。”

說是不用擔心，但是想到裏麵那些人，顧以柔心裏毛毛的，不小心扯動了一下嘴角，嘴角刺痛。

讓她想起，昨晚，那裏麵一個女人，凶神惡煞的，要她給那個女人洗腳，顧大小姐什麽時候乾過這種活，不說不洗了，光是顧以柔聽到那要求後完全沒反應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那個人稱大姐大的人。

這嘴角的淤青，就是被那人打出來的。

想著，眼裏蒙上一層淚，還是忍不住委屈道：“還有，輕快一點把我弄出去，裏麵真的不是人待的，你看我的嘴角。”說完，指著自己嘴角的傷口給律師看。(..tw)

宋律師早就看到了，微微歎氣：“就先忍忍吧，現在顧家幾乎整個都被送到了風口浪尖上，你爸爸在外麵根本沒有辦法出手，自己在裏麵就先委屈一下，不管怎麽說，先保護好自己要緊啊。”

顧以柔委屈，卻也明白現在的情景，點點頭：“知道。”

顧以晟叮囑完幾個重要的事情，閒來無事，就躺在陸永桀辦公室的沙發裏閉目小憩。

就算身邊的人不是蘇晗，但起碼是個人不是，說不定，會有點作用，熟悉的人的氣息悠悠蕩蕩飄來，顧以晟緩緩呼吸，腦子裏瞬間清晰，蘇晗的影子在腦子裏一會清晰一會模糊，漸漸的，呼吸輕輕的，穩穩的。

陸永桀用筆記本聯係到那邊的朋友，交代了一些最重要的事情，回頭，剛好看到顧以晟難得的似乎睡著了的樣子。

微微歎氣，好不容易睡著了，這次不知道能睡幾分鍾，微微想著，顧以晟的水麵質量，那真不敢讓人恭維，躺在床上八個小時，最嚴重的時候一分鍾都睡不著。

最後反倒弄得頭疼。

心疼啊，這樣的老大，脆弱的好像玻璃娃娃，一個小小的聲音都會打擾到他的水麵，無奈，掏出手機，也不敢直接打電話，隻好給蘇晗發個短信。

“如果你真的關心老大，請你過來一趟，隻需要幾分鍾而已，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蘇晗收到短信的時候，凱已經離開，看著短信，納悶，陸永桀這人向來是無法無天的天王老子姿態，說話從來都是頤指氣使，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人都當奴隸使喚一樣，所以這條短信那微微祈求的語氣，讓蘇晗不解。

這真的是陸永桀發的？

回過去：“你是？”

陸永桀瞬間怒了，好家夥，虧了他還在這邊糾結要不要把找來，人家小姑奶奶那邊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氣死了氣死了，蘇晗，你丫欺人太甚！

其實蘇晗的本意是：“你是我認識的陸永桀嗎？”實在是發短信引發的歧義。

結果，陸永桀這腦子一根直線的家夥根本不會拐彎，所以就理解錯了，陸三少也是很驕傲的。

隨性不再理會。

過了一會，看著沙發上明顯睡得不安穩的老大，陸永桀再次無聲歎氣，看了眼自己的手機，罷了罷了，人家不理他那是他分量不夠，確實不夠，那小姑奶奶從小打到眼裏能看得到誰啊？也就隻有一個顧老大而已。

他就是命苦啊，微微歎氣，輕手輕腳從自己辦公椅裏起身，生怕弄出點動靜來，還小心的脫了鞋貓著身子往外走，做賊一樣。

尤其開門的時候，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往外一動，生怕弄出一點響動，好不容易出來，大大鬆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回頭，卻見自己秘書一臉驚奇的看著自己，再看自己現在形象，沒穿鞋，鞋子拎在手裏，忘了帶外套，一向光線亮人的陸永桀啥時候這樣子出現在人前了。

抬頭，瞪一眼：“看什麽？不用工作啊、”

秘書趕緊低頭：“哦哦。”裝作一通忙碌的樣子。

陸永桀穿好鞋，整理下自己的衣服，不過……忘了拿外套了，哎！

“我出去趟，我辦公室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知道沒，還有，你們在外麵動靜小點，要把裏麵人吵醒了我炒了你！”

凶神惡煞的老板這一通警告，小秘書嚇得趕緊縮著脖子：“是，一定不會把裏麵的人吵醒的。”

點點頭：“嗯。”

說完，放心的扭頭往外走，結果剛到了公司樓下，一陣風吹來，一個哆嗦：“真他麽冷啊，這不還沒冬天嗎！”趕緊掏出車鑰匙，進了自己車往蘇晗家裏走。

結果車子剛開出去沒一百米忽然一個急刹車。

車裏，陸永桀疑惑，蘇晗住在哪裏？

暗罵自己腦子笨啊，都不知道蘇晗最新的住處，怎麽找人！

沒辦法，掏出手機來，給蘇晗打了個電話。

蘇晗現在整個無業遊民狀態，整天在家裏無所事事胡思亂想，站在陽台上，目光若有所思的盯著剛剛顧以晟停車的地方，總覺得，那個地方，好像有什麽熟悉的味道一樣，視線總是不自覺放在那裏不想移動。

這時候陸永桀的電話打來，一看，微微疑惑，想著，這陸永桀以前可是沒怎麽給她打過電話。

“喂？”聲音帶著微微好奇，聽著似乎心情還不錯。

陸永桀更氣了，沒好氣冷笑兩聲：“真好啊，現在你心情好了是吧？我說蘇晗，你有沒有良心啊？”

蘇晗微微皺眉：“什麽？陸永桀，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找茬來了？不好意思，我沒空！”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老大好幾天沒睡覺了！”在蘇晗把手機掛斷之前，陸永桀先發製人，直接吼出聲來。

蘇晗掛手機的動作頓住，想了想，又重新放在耳朵邊上，“為什麽不睡？”

聽著這個回答，原本還在為老大微微擔心的陸永桀微微放心了，看樣子，這小姑奶奶還是關心老大的呀。

表情閒閒的，就好像在跟嘮嗑一樣，故意漫不經心的說：“哦，聽說老大失眠症很嚴重，據說從六年前什麽人離開之後就一直睡不好了，前幾天好像睡眠質量改善了很多，據說某個沒良心的人又突然離開，所以導致失眠症複發，到現在，老大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哎喲，原本好好一個大帥哥，現在那憔悴的樣子喲，部隊那邊都請假了，沒辦法，睡不好誰還有精力工作不是，哎呦喲，可憐啊。”

陸永桀這人，一副欠揍的嘴臉，說話不好好說，但那唏噓不已的連連感歎的‘哎呦喲’倒是讓蘇晗心頭震了震。

顧以晟有眼中的失眠症？

好像，剛回國那天，顧以晟突然抱著她睡了一晚上那次，說過，六年沒睡個好覺的。

難道是……真的？

她失眠過，當然知道失眠的痛苦，連續幾天睡不好，臉色一片蠟黃，整個人好像瞬間脫水一樣，腿部肌肉酸痛不比，一點力氣都沒有，真的就像陸永桀說的那樣，臉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微微愣住，心頭……好像被什麽揪著，一揪一揪的，好疼。

“哦，沒去醫院看看嗎？”努力控製自己說話的聲音，卻還是有一絲絲的顫音溜出來。

那頭，陸永桀跟個人精一樣，敏感的就察覺到了蘇晗聲音裏那絲不受控製的顫音，微微眯眼，眼睛裏透著骨子狡黠。

聲音很是遺憾的說：“哎，老大那人比較固執啊，再說了，要是失眠能被治好的話，那世界上怎麽還會有被失眠症折磨的跳樓自殺的人啊，真好笑，現在，就算老大吃上一瓶安眠藥，也是不管用的了，再說了，你說你失眠，一天去醫院行，兩天去醫院也行，但是你不能天天往醫院跑吧，是藥三分毒，說不定最後老大就要被折折磨的跳樓自殺了。”

自殺？

蘇晗心猛地揪起，眼底一片慌亂，猛地轉身，不安的在大大地客廳裏來來回回走動。

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探視：“自殺？這不會出現在顧以晟身上吧？”

“嘖嘖嘖，可憐啊，十項全能的老大，天不怕地不怕，抵抗力也是超級強悍，從來就沒見他生過病啊，難道，這輩子就要被失眠折磨了？哎，這失眠，說大不大說小還真不小，別說好幾天不讓我睡覺，就是讓我一晚上不睡，第二天還不讓我睡，我會崩潰的，到時候就算不去跳樓，也絕對就往精神病院去治療精神分裂了，哎！”

聽著陸永傑這麽說，蘇晗心疼更加不安，曾經一度失眠不安的她，當然知道，長期失眠，真的會讓人有各種精神問題的，跳樓也是有可能的。

“那怎麽辦啊？”在出聲，已經隱隱有點哭音了。

陸永桀在那邊捂嘴偷偷笑，笑的好不得意。

隨即正色道：“能怎麽辦啊，哎，現在老大的精神是絕對不能去部隊繼續工作了，我已經把他抓到我辦公室了，暫時在裏麵眯眼休息呢，也不知道睡沒睡著，真讓人操心啊，算了不說了，我還要去醫院找醫生開點特效的安眠藥，哎，都已經幾天沒睡了呀，今天再不睡覺，就是鐵打的漢子也會被逼瘋的呀，哎，可憐啊可憐。”

蘇晗伸手揪住自己的心口，她也沒那麽傻，當然知道陸永桀那話是說給她自己聽的，什麽要去醫院啊，什麽要在他辦公室的，這麽多暗示，就是要蘇晗過去而已。

蘇晗瞬間糾結，要不要過去？

曾經她冷麵跟顧以晟說過，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