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此時寄人籬下,應夾著尾巴,小心做人。
可是方才把話說得這般決絕,想收回來,也是天方夜譚。
“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裴青索性將想說的話,一股腦倒出來,“我不應該把他帶進來。我不知道你討厭他……”
對方沒說話。
“你改密碼吧。”裴青說,“我可以在門口等你回來。”
傅應鐘:“我沒有看人在家門口自殘的興趣。”
語氣淡淡,但充斥了滿滿的嘲諷。
裴青臉一熱,頓時招架無力。
他試圖解釋:“我沒有自……”
傅應鐘一句簡單的嘲諷,輕而易舉叫他陷入軟弱無力的“狡辯”局麵裏。
他話沒說完,被人打斷。
大少爺悠哉開口:“沒記錯的話,我留你在這裏,是叫你來負責做飯的。”
傅應鐘才不會在意他心裏的小九九,隻會用最淡然的語氣,最冷漠無情的言語,碾碎他全部的自尊心。
他問:“今天的晚飯呢?”
“我……”這下,裴青徹底辯駁不了,隻能認栽,“我去熱菜。”
尾音剛落。
傅應鐘緩緩站起身,向裴青方向走。
兩人之間的距離慢慢消失,體溫貼到咫尺遠近。
裴青怔了怔,竟下意識去攔:“你乾什麽……”
“去洗澡。”傅應鐘低下眼,看身前攔住自己的,某條瘦得捏不出肉的胳膊,瞧著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大少爺眯著眼,慢悠悠地問:“你想一起?”
……
直到人走遠,裴青依舊愣在原地,雙頰冒著熱氣,大腦久久轟鳴。
真是……
真是有病!
……
洗完澡,回到客廳,周圍靜得出奇。
傅應鐘折回廚房,往冰箱裏取了瓶罐裝酒。
冰箱裏的擺設,相較於昨日,大變了模樣。裏頭添了許多食材,又被精心整理分類過,看上去乾淨整齊。
再度回到客廳,沙發上,方才還吵吵嚷嚷的人靠在沙發上,雙眼緊閉。
靜悄悄地睡著了。
往另一邊側頭看。
一邊的桌麵上,是各色的飯菜,冒著熱氣。
他幾乎沒有克製腳步聲,但沙發上的人卻像什麽也沒聽見似的,一動未動。
慣會惺惺作態的大明星,此時此刻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靜。
沒看幾秒,傅應鐘邁腿要走。
腳步卻沒能真正邁出。
一隻在睡夢中也不安分的手,揪住了他衣服的一角。
“冷。”
手的主人在夢中囈語。
聲音悶悶的,仿佛有無數可憐想賣弄。
但隻憋出了一個字。
傅應鐘被迫回頭看。
沙發上的人,依然閉著眼睛,甚至連睡姿都沒有任何變化。
本就稀少的耐心被徹底耗儘了。
正要將人叫醒,睡沉了的人心中卻仿佛有了預兆,再次開口。
“傅應鐘。”
這次,是叫他的名字。
甕聲甕氣地點名道姓,不知在與誰擺譜扮委屈。
話音未落。
抓著衣角的那隻手緊了又緊,接上上麵的點名道姓,問:“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周圍非常靜。
在這份獨屬於夜晚的寂靜裏,有人揣著那份積滿到快要溢出的憤懣,悄悄開口。
他說:“你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話含含糊糊的,透著一點點膽怯。
尾稍幾個字,說話的人似乎是徹底沒了力氣,聲音愈來愈輕。
蜷在沙發上睡熟的這位大明星,右側臉頰印著被沙發紋路壓出的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紮眼得難以忽視。
樓下沒有人的這段時間,他應該是與困意做過激烈的搏鬥,打過幾個悠長的哈欠。
致使纖長的眼睫濕漉漉的,還不曾風乾。